就在兩人低聲交談之際,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瑞國公好大的口氣,竟要總領全國糧種推廣之事,不知國公爺可有把握,能讓這新糧種在各地都順利紮根?”
說話的是戶部侍郎周顯,此人一向依附老帝師,平日裡便對彭淵諸多不滿。此刻見彭淵風頭正盛,便忍不住跳出來發難。
彭淵轉頭看向他,神色淡然:“周侍郎此言差矣。新糧種已在實驗田經過多輪培育,耐旱耐澇,適應性極強,沈王爺和一眾農官均可作證。至於推廣之事,臣已有詳儘章程,戶部隻需按章調配人力物力,自然萬無一失。”
“章程終究是紙上談兵!”周顯步步緊逼,“各地水土不同,氣候各異,萬一糧種到了地方不適應,導致減產甚至絕收,這個責任誰來擔?國公爺嗎?還是說,要讓天下百姓為你的心血來潮買單?”
這番話可謂誅心,瞬間讓周圍的議論聲小了下去,百官的目光都集中在彭淵身上,等著看他如何回應。沈明遠皺了皺眉,剛想上前幫腔,卻被彭淵用眼神製止了。
彭淵往前走了兩步,目光掃過在場的官員,朗聲道:“周侍郎顧慮的,正是臣早已考慮到的。此次推廣,臣計劃分三步走:第一步,在南北各選三個試點州縣,由農技人員手把手指導耕種,實時監測長勢;第二步,待試點成功後,逐步擴大推廣範圍,同時在各地設立農技驛站,隨時為百姓答疑解惑;第三步,待全國範圍內均有成效後,再全麵鋪開。”
他頓了頓,繼續道:“至於責任,自然由臣一力承擔。若因糧種本身或推廣不當導致損失,臣願自請削爵,賠償百姓損失!”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誰也沒想到彭淵竟有如此魄力,敢立下這般軍令狀。周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老帝師站在一旁,輕輕捋了捋胡須,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恢複了平靜。而那位神秘男人,眼中的陰鷙更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彭淵不再理會周顯,牽著公孫璟轉身離去。走出實驗田,公孫璟才忍不住問道:“你何必立下如此重誓?推廣之事本就困難重重,萬一……”
“沒有萬一。”彭淵打斷他,語氣堅定,“我絕不會讓你我的心血白費,更不會讓百姓失望。阿璟,你信我。”
公孫璟看著他眼中的篤定,心中的擔憂漸漸消散,點了點頭:“我信你。”
兩人並肩走在回府的路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街上的百姓見了他們,紛紛駐足行禮,口中不斷喊著“神醫”“瑞國公”,眼神裡滿是崇敬。
自從新糧種培育成功的消息傳開,彭淵和公孫璟在京城百姓心中的威望便達到了頂峰。和安堂每日依舊人滿為患,但秩序井然,應急通道的告示經過修改和專人宣講,再也沒有出現過那日孩童急症卻不敢衝撞的情況。
回到瑞國公府,彭淵剛坐下,玄羽閣的暗衛便前來稟報:“主子,暗中盯著咱們的人最近動作頻繁,似乎在調動人手,目標不明。”
彭淵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眸色沉了沉:“我知道了。繼續盯著,有任何異動,隨時稟報。”
“是。”暗衛躬身退下。
公孫璟坐在一旁,聞言眉頭微蹙:“是之前一直針對我們的勢力?”
“嗯。”彭淵放下茶杯,“觀禮那日,我便察覺到他的氣息了。此人隱藏極深,背後牽扯的勢力定然不小,如今見我糧種推廣之事已成定局,怕是要迫不及待動手了。”
“那你要多加小心。”公孫璟語氣中帶著擔憂,“糧種推廣剛剛起步,你若是出事,後續之事怕是難以推進。”
“放心,我早有準備。”彭淵握住他的手,安撫道,“玄羽閣的人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倒是你,日後出入和安堂,一定要讓竹錦寸步不離,切勿單獨行動。”
公孫璟點點頭,心中卻總有一絲不安。他總覺得,對方此次出手,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接下來的幾日,彭淵全身心投入到糧種推廣的籌備工作中。他從戶部抽調了一批精乾官員,又從各地選拔了經驗豐富的老農,組成了一支龐大的農技隊伍,日夜培訓推廣章程和耕種技巧。同時,他還奏請陛下,減免了災區三年賦稅,並調撥了一批糧食和種子,先行發放到災區百姓手中。
這些舉措深得民心,各地百姓紛紛感念瑞國公的恩德,糧種推廣的籌備工作進展得異常順利。而和安堂這邊,公孫璟依舊每日坐診,隻是隨著名氣越來越大,前來求診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有不少王公貴族親自登門,都被彭淵以“醫者麵前,人人平等,需按號牌就診”為由擋了回去。
這日,公孫璟剛送走最後一位病患,竹錦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先生,門外有位自稱是寧王府世子的人,說有急事求見,不願排隊領號,非要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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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璟眉頭一皺:“寧王?”他對這位寧王沒什麼印象,隻知道他是皇室旁支,平日裡行事頗為張揚跋扈。
“讓他進來吧。”公孫璟思索片刻,說道。他深知這些王公貴族不好得罪,若是真的有急症,耽誤了反而不好。
片刻後,一個身著華服、麵容倨傲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隨從。他上下打量了公孫璟一番,語氣帶著幾分不屑:“你就是那個什麼神醫公孫璟?本世子今日偶感不適,快給本世子看看。”
公孫璟並未在意他的態度,平靜地說道:“請世子伸手,讓在下診脈。”
寧王世子趙恒依言伸出手,臉上依舊帶著倨傲之色。公孫璟指尖搭在他的脈搏上,片刻後,眉頭微微蹙起:“世子脈象平穩,並無大礙,隻是近日飲酒過多,肝火旺盛,隻需清淡飲食,好生歇息幾日便可。”
“什麼?”趙恒臉色一沉,“本世子明明渾身不適,頭暈眼花,你竟敢說無大礙?是不是覺得本世子好糊弄?”
公孫璟耐心解釋道:“世子所言的症狀,正是肝火旺盛所致,並非急症。若是世子不放心,在下可以開一副清肝瀉火的方子,服用幾日便會好轉。”
“哼,一派胡言!”趙恒猛地抽回手,怒聲道,“本世子看你就是浪得虛名!今日你若是不給本世子好好診治,本世子便砸了你這和安堂!”
隨從們也跟著起哄,場麵頓時變得混亂起來。竹錦上前一步,擋在公孫璟麵前,冷聲道:“世子請自重!和安堂乃治病救人之地,豈容你在此撒野?”
“放肆!”趙恒怒喝一聲,“一個小小的護衛,也敢對本世子不敬?來人,給本世子打!”
隨從們立刻上前,就要對竹錦動手。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誰敢動一下試試?”
彭淵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身上帶著一身寒氣,眼神冷冽地盯著趙恒。他剛從戶部回來,路過和安堂,便聽到了裡麵的吵鬨聲。
趙恒看到彭淵,臉上的怒氣頓時收斂了幾分,但依舊強撐著說道:“瑞國公?此事與你無關,還請國公不要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