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南部,櫟城蕭家。
蕭天祿在寬闊的大堂裡來回踱步,似乎是在等待什麼消息。
不多時,蕭望從外麵走了進來,說道:“義父,赤羽軍的前鋒已經到達了城外,領頭的將軍我已經請了進來,現在就在外堂等候。”
“終於來了……快請進來吧!”
蕭天祿有些激動地說道。
這些天以來,櫟城不斷地有來自北方的難民經過,據他們的說法,古獸族的大軍打破了極西之地的禁製,又一次攻進了蒼雲界。
櫟城蕭家雖然是曾經的禦神宗四大家族之一,但由於實力衰微,現在對北方的情況可謂是兩眼一抹黑,隻能從逃過來的難民嘴裡得知現在的境況。
隻是,這些難民的通報卻讓他們膽戰心驚。
有時前一天來的難民還在說古獸族剛剛越過始祖山,後一天來的難民便說古獸族已經攻進了山陽郡,占領了楚家的族地。
之後每一天,這些難民帶來的消息都不同,但無一例外的是,古獸族的戰線一直在向前推進。
從西邊的山陽、天中、臨水三郡,到中間的固原郡,再到最東邊的長平、河陰二郡,西境十郡的世家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一郡之地,在一天甚至半天之內便全境淪陷。
麵對這樣的境況,蕭天祿看在眼裡,急在心中。
櫟城蕭家才剛剛在他的帶領下走回正軌,恢複元氣,便遇上了古獸入侵這樣千年不遇的大災禍,雖然櫟城地處南方,目前還不是古獸族的主要攻略區域,但他知道,它們遲早會盯上這塊土地。
畢竟,不到十天的時間,古獸族的大軍就從最西邊打到了最東邊,等它們消滅了西境十郡的殘餘勢力,向南擴張難道還會遠嗎?
整個櫟城,現在隻有他一個聖道境修士,若不是之前季長青用契約限製住了金翅雷鷹父子,不讓它們隨意進攻人族城市,櫟城恐怕早就被本地的妖獸包圍了。
在這種情況下,蕭天祿也不得不想辦法為櫟城的居民謀一個未來。
就在這時,南疆的赤羽軍派人與他取得了聯係,他們願意幫忙接收並安置櫟城的居民,但條件是,赤羽軍的主力部隊需要進駐櫟城,以此作為據點,向北方進軍。
蕭天祿知道,對方雖然說是在和他談條件,但其實他根本沒得選。
古獸族的威脅迫在眉睫,他沒能力也沒辦法保全櫟城的居民,能夠讓他們撤到南疆,就已經是最好的方案了。
至於赤羽軍要以櫟城為據點北上,雖然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所以,他便答應了對方的條件。
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不多時,蕭望便帶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走了進來,蕭天祿見狀,不敢怠慢,連忙迎了上去,因為他能夠感覺出來,這位女將軍的修為在他之上,至少也是位登天境的強者。
“您就是蕭城主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宇文倩如,是赤羽軍的遊擊將軍,奉南安王之命,前來與城主您進行交接事宜。”
宇文倩如快人快語,上來就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她是來接收櫟城的防務,為迎接後續部隊做準備的。
蕭天祿聞言,恭恭敬敬地說道:“在下已在此處等候貴軍多時了,相關的安排我已經和下麵的人進行過了說明,隻要貴軍能夠幫忙轉移城中的民眾,我相信執行起來不會有什麼阻力的。”
宇文倩如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暗示,笑著說道:“蕭城主放心吧,居民轉移的事情,我們一定是說到做到的,赤羽軍的計劃是將櫟城作為向北方投送兵力的中轉據點和未來對抗古獸族的軍事堡壘,把普通居民留在這裡對我們也沒有什麼用處。”
“當然,如果有人願意留下來協助我軍做一些後勤上的工作,我們也會按相關的戰時標準給予物質上的補助,這一點,希望蕭城主能和櫟城的居民們說明。”宇文倩如客氣而又不失禮貌地說道。
“當然,當然……相關的事情,我會進行公告說明,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不知將軍可否為我解惑?”
“說吧,是什麼問題?”
宇文倩如說道。
蕭天祿聞言,壯起了膽子,說道:“我聽說這次攻入蒼雲界的古獸族,和三千多年前一樣,也是由天外三皇一級的強者帶領的,不過那次古獸族入侵,最後被天淵上人出手化解。”
“不知道這一次,天淵上人是否還能庇佑我等蒼雲界的生靈?”
這個問題其實很刁鑽,因為在二十多年前,天淵上人在強渡帝境天劫之後,就有人傳說這位舊時代的傳奇已經傷重坐化了,聖地對這種謠言不承認也不駁斥,也讓很多人覺得,這是聖地衰落的開始。
正是在這個大背景下,青陽皇朝才出現了政權更迭,新上台的晉王陸歸海也因此發動了宗門之變,試圖擺脫聖地的影響,加強對中州的掌控,最後演變成了自四國時代結束以來最嚴重的一次人族內戰。
若不是魔族陳兵邊境,聖地和皇朝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結束這場紛爭。
現如今的聖地,明麵上隻有古正清一個神座級強者,麵對天外三皇這一級彆的強者,他們的處境似乎並不比青陽皇朝要強出多少。
蕭天祿會有此一問,也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從她這裡得到一個更加準確的答案。
宇文倩如自然是明白他的擔心,自天淵上人隱退以來,她已經聽到了太多唱衰聖地的言論,不光是蕭天祿這樣的外人,就連赤羽軍的一些普通軍士在得知此行可能要對抗“三皇”一級的敵人,也不由得展露出了悲觀的情緒。
為了穩定軍心,南安王陸亭風在軍隊出發前,曾經親自召集過這些將領,給他們透過一個底:
天淵上人並沒有死,他隻是在積蓄力量,向更高的層次進行突破,如果局勢惡化,他不會坐視不理。
所以,宇文倩如一字一句地說道:“聖主從未離我們而去,乾元聖地同樣有著不懼外敵的底氣,過去如此,現在也是一樣。”
聽到她堅定的話語,蕭天祿終於安下了心來。
人,有的時候就是需要一份希望,哪怕隻是口頭上的安慰,也足以讓人不被恐慌吞噬,撐過這艱難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