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曦精致白皙的小腳從紗幔裡伸出來,步履纖纖走到了無寂麵前。
無寂後退半步,聲音清冷,“施主想要做什麼?”
雲洛曦輕笑一聲,“無寂師父這是什麼意思?本宮什麼都還沒做啊。”
無寂聞言,瘦削的下頜線繃緊,神色有不易察覺的懊悔,薄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很快又恢複那仙人之姿,“貧僧繼續誦經,施主回去歇息吧。”
“那就麻煩大師了。”
雲洛曦微微勾唇,爽快答應。
那股蓮花香逐漸遠離,無寂忽覺心口一鬆。
“對了,無寂師父,本公主好看嗎?”
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皮相不過是紅塵中的一抹浮光掠影,美醜皆非本質。於貧僧而言,眾生平等。”
說了等於沒說,雲洛曦很不滿意這個答案。
“哦,是嗎?”雲洛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她緩緩走近無寂,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無寂緊繃的心弦上。
“大師此言差矣,若皮相隻是浮光掠影,那大師為何每日清晨都要對著銅鏡整理衣冠?又為何寺中佛像皆雕刻得慈眉善目,形態端莊?豈不是自相矛盾?”
無寂麵色微變,他未曾料到雲洛曦會如此敏銳,並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所以,無寂大師回答我,本公主美嗎?”
無寂呼吸驟然凝滯,喉結在燭光中劃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度。他望著視線裡再次出現的翩躚裙擺,蓮花香在鼻尖凝成鋒利的刃。
他緩緩抬眸,視線與雲洛曦清澈嫵媚的目光不期而遇,“貧僧觀施主,如觀淩霄。”
天風搖曳寶花垂,花下仙人住翠微。
漂亮多姿又極其頑強富有生命力。
如晚霞般絢爛,又如烈火般炙熱。
雲洛曦赤足碾碎一片月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如同那肆意盛開的淩霄花,“既如此,大師可願多看幾眼?”
說著,她緩緩靠近無寂,幾乎要貼上他的胸膛,可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卻並無半點輕浮之色,反而帶著幾分認真與探究。
無寂身形一震,連忙後退幾步,拉開與雲洛曦的距離,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乃出家人,心向佛法,還請施主自重。”
雲洛曦輕笑出聲,那笑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添了幾分玩味:“大師此言差矣,本宮隻不過是與大師探討一番美醜知道,何來自重之說?佛說‘一切法從心想生’,大師心中若無雜念,又怎會因本宮幾句話便亂了方寸?”
無寂心底泛起一絲波瀾,臉上依舊一副清冷佛子的姿態,“公主言之有理。是貧僧修行尚淺,未能完全參悟佛法奧秘,但佛門清淨之地,貧僧身為出家人,自當謹守戒律清規,不敢有絲毫逾矩。”
雲洛曦挑眉,眸中笑意更濃,有點享受這種極致拉扯的感覺了是怎麼回事?
她緩緩走到桌邊,拿起一杯茶水,輕抿一口,目光卻始終落在無寂身上。
“大師,本宮有一事相問,不知大師可否如實相告?”
“施主請問,貧僧知無不言。”
雲洛曦放下茶杯:“大師可知,這世間萬物,皆有因果?本宮與大師相遇,是否也是命中注定?”
“公主此言差矣,世間萬物雖有因果,但人心難測,命運無常。貧僧與公主相遇,或許隻是偶然。”
“入世修行,方能參透紅塵,悟得佛法真諦,對於這話,大師又怎麼看呢?”
“紅塵俗世,皆為虛妄。”無寂的聲音清冽堅定,“貧僧心中唯有佛法,彆無他求。願以此心,普渡眾生。”
“渡眾生與渡一人,哪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