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俊曄被噎得漲紅了臉,“不過是個戰敗國送來的玩意兒,也配這般囂張?”
蕭霽言靜靜立在原地,月白長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比在場所有男子都高出半個頭,此刻垂眸不語的樣子,像一尊冷玉雕成的神像。
“裝什麼清高!”藍衣公子突然拔高聲音,“一個敵國質子,也配肖想我們鳳臨國的王爺?”
適婚皇女現在隻有宣王和靜王,他們這些世家公子自然都盯著這兩個香餑餑。
之前宣王看上宋如璋,他們心裡原本還有些嫉妒,但宋如璋無論家世還是樣貌才學都樣樣出色,而且相處下來之後,他的品性和為人處事的方式都讓人討厭不起來。
和宣王、靜王一起遊玩的時候也會特地叫上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在靜王麵前留下印象,就憑著這一點,他們對宋如璋也是感激的。
可如今宣王突然轉了性,看上的還是一個蕭國送來的人質,這讓他們如何能忍?
蕭霽言聽著周圍越來越刺耳的嘲諷,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他慢條斯理地撫平袖口褶皺,抬眸時眼底似淬了寒冰,
“諸位說完了?”他聲音不大,卻讓喧鬨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雖然聽得出來你們很嫉妒,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誰嫉妒了?”綠衣少年氣得臉都紅了。
“字麵意思。我又沒說是你。”蕭霽言輕笑一聲,“諸位這般激動,不就是覺得你們自詡出自名門,偏偏宣王不曾正眼看你們一眼,卻對我這個"蕭國質子"另眼相看嗎?”
“但宣王無論做什麼都輪不到各位置喙,你們這樣氣急敗壞的樣子實在是有失大家風範。”
"你!"綠衣公子氣得發抖。
“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他好好的出來遊玩,被這群人掃興,蕭霽言現在心情簡直可以用烏雲密布來形容,之所以還能雲淡風輕說這些話,不過不想讓人抓住把柄罷了。
“蕭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一道溫潤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
宋如璋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為難。
眾人見宋如璋來了,紛紛讓開一條路,眼中滿是同情。
“宋公子說笑了,我們不過是在討論一個事實,何來咄咄逼人。”
他眼神瞟向宋如璋身後,沒看到那人,他下意識蹙了蹙眉。
另一邊,雲洛曦剛跟宋如璋談完,正要去尋蕭霽言,半路卻被雲月婉攔了下來。
“皇姐留步。”雲月婉快步上前,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妹妹有些話想單獨與皇姐說。”
雲洛曦挑眉,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二妹妹這是要替宋公子打抱不平?”
“皇姐說笑了。”雲月婉壓低聲音,“妹妹是擔心皇姐。這兩日宮中變故,大皇姐難道沒察覺到有哪裡不對勁嗎?”
她說著,不動聲色地觀察雲洛曦的表情,"三皇妹向來深居簡出,怎麼會突然落水,還那麼巧剛好是在皇姐進宮的那天?”
“二妹妹的意思是?”
雲月婉見雲洛曦神色似有鬆動,聲音更輕:“妹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皇姐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剛巧在那天落水,更巧的是,皇姐前腳剛去看她,沒過幾天母皇就......”
她故意欲言又止,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雲洛曦眯起眼睛,順著她的話道:“二妹妹是說......三皇妹故意落水引我注意?”
“妹妹可不敢妄加揣測。”雲月婉惶恐地擺手,“隻是三皇妹這些年默默無聞,突然落水,還能讓母皇去見她給她安排了新宮殿,母皇都多少年不見她了,突然轉變實在令人費解。貴君說,那天在碎玉軒也見到了皇姐,皇姐素來心善,可彆被人利用了才好。”
雲洛曦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天突然聽聞她落水的消息,害怕真出了什麼事惹母皇煩心,就去看了一眼,不過見她可憐,一時心軟在母皇麵前提了幾句。本王也不曾想母皇竟然真的去了碎玉軒……”
“後麵她們說話,本王不想看見她就先走了,也不知道她跟母皇說了什麼,竟然能讓母皇對她突然憐惜起來。”
雲月婉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暗芒,“皇姐心善,但有些人未必如表麵那麼簡單。皇姐這麼多年與她並不親近,以前甚至還……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在母皇麵前說什麼?”
“她敢?!”雲洛曦眼神倏地變得十分淩厲。
“妹妹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性子,她又不像我們倆一樣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什麼性格都一清二楚。不過妹妹倒是見過一些人,因著一些事憋在心裡,性子陰鬱不討喜,甚至還有很強的報複心理。”
雲月婉掃了眼雲洛曦突變的臉色,繼續道:“你說那些人要是因此懷恨在心,一朝得勢,她們會不會想方設法弄死那些對她們不好的人?”
雲洛曦麵色幾經變換,像是想到了很多種可能,唇角漸漸抿成一條直線,眼底泛著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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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妹妹的意思是?”
雲月婉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她低聲自語:“雲挽歌,你以為攀上大皇姐就能翻身?做夢!”
另一邊,雲洛曦正好遇上過來尋她蕭霽言,後麵還跟著幾個麵色不愉的公子哥兒。
蕭霽言嘴唇微微張了張,幽怨地瞪了她一眼。
這是受委屈了?
雲洛曦給她遞了個安撫的眼神,她徑直走向蕭霽言,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起他的手。
“怎麼樣?聊得還開心嗎?”她問的是蕭霽言,眼神卻掃向後麵幾人。
眾人麵色變了又變。
蕭霽言感受到掌心的溫度,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長睫低垂,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模樣,“讓王爺擔心了,不過是些閒言碎語,蕭某還不至於放在心上。"
雲洛曦眸色一沉,指尖輕輕摩挲著蕭霽言的手背,轉向眾人時笑意已斂:“哦?不知是誰讓本王的未來王夫受委屈了?”
畫舫上霎時鴉雀無聲。
方才還趾高氣揚的公子們紛紛低頭,連宋如璋都變了臉色。
他站在人群後方,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她以前這般維護的人隻有他宋如璋,可是為什麼,短短幾天一切都變了?
難道是被下蠱了?
想到這個可能,他心神一震。
“霽言,跟本王說說,她們都說了什麼閒言碎語?”
蕭霽言撩起眼皮掃視眾人,成功看到她們臉色變換的時候,嘴唇一張,好聽的聲音踩在所有人心上。
他們完了。
剛才在為宋如璋打抱不平的人個個變得臉色煞白,嚇得連忙跪在地上。
五月的風裹著清甜的荷花香吹來,陽光像融化的蜂蜜般流淌在船板上,他們卻覺得渾身冰寒。
“王爺饒命,草民不是那個意思。”
“宋公子,你幫我們向宣王求求情,我們都是為了你才會說那樣的話,我們不是故意的。”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