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曦居高臨下地看著趙明德那言辭懇切的模樣心底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就這種貪汙救災款,中飽私囊的貪官也敢說自己無愧於心,真是好大一個笑話。
若非她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那幾本藏在密室暗格深處的真賬冊,此刻或許真會被她這副情真意切的表演糊弄過去。
也不知她何時才能發現那幾本賬簿是假的。
“肯定發現不了,我可是很厲害的。”係統在腦海裡不斷吹噓自己以假亂真的技術。
雲洛曦麵上卻依舊維持著驚疑不定又帶著幾分惱怒,眉頭緊蹙,眼神在趙明德和那熊熊燃燒的書房間來回逡巡,仿佛在極力分辨真偽。
最終,她像是被那灼人的熱浪和濃煙熏得受不住,帶著幾分煩躁和不耐揮了揮手:“行了行了!都嚎什麼!火都快燒到眉毛了!趙大人,還不趕緊組織人手全力救火?真要把你這郡守府燒成白地不成?
至於這奴才……”她嫌惡地瞥了一眼地上抖成一團的下人,“等火滅了可要細細審問!誰知道他是不是偷了你的東西故意放火的?大晚上的,書房怎麼會突然傳出動靜?!”
“是是是!下官遵命!快!都愣著乾什麼?全力救火!快!”趙明德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指揮著。
她背過身的瞬間,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和慶幸。
今天她發現有人進來過書房後就猜到雲洛曦暗中還帶了能人,她派人盯著她的院子,一直沒有異樣,可書房裡那根發絲變了位置,她每日出入都會檢查,除了她沒人能動那個櫃子上的東西。
雖然她可以直接把賬本拿走,就算她們找到密室開關也沒用,可她下麵藏的那些東西現在搬不走,隻能把書房先毀了。
反正火是從另一邊燒起,波及不到密室入口,就算全燒了她也有辦法進去。
不過,再想來她書房找證據怕是沒可能了。
雲洛曦在青梧和落霞的簇擁下,退到稍遠的安全處。
她負手而立,靜靜看著眼前這場混亂而熾烈的“表演”。跳躍的火光映在她臉上,明明暗暗,勾勒出她唇角一抹若有似無、冷峭如冰的弧度。
趙明德,你這場火,燒掉越旺越好,也正好……為本王點一盞照亮你末路的燈!
“青梧,回去收拾東西。”
青梧驚訝:“王爺?”
趙明德也聽到了雲洛曦的話,“王爺,您這是……”
“本王懶得看你這副蠢樣,青梧,收拾東西,即刻搬去驛館!”
張禦史聞訊趕來,見狀連忙勸道:“殿下,夜深露重...…”
“張大人不必多言!”雲洛曦冷哼一聲,“誰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本王怕再待下去,明日連本王臥房都要走水!”說罷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雖然話說得難聽,但她這副什麼都擺在臉上,想到什麼說什麼的性子卻讓趙明德鬆了口氣。
驛館廂房內,雲洛曦一改方才的暴怒模樣,懶洋洋地倚在軟榻上把玩玉佩。
“殿下演得可真像,”青梧抿嘴笑道,“奴婢方才險些當真了。‘
雲洛曦勾唇一笑:“趙明德這會兒怕是正在慶幸,覺得本王就是個莽撞無腦的紈絝。”她指尖輕點案幾,“傳信給李岩,盯緊西苑動靜。剩下的就交給張禦史了。”
千裡之外,鳳臨皇城,聽雪軒。
燭火透過薄如蟬翼的素紗燈罩,暈開一片溫潤的光。蕭霽言並未如往常般撫琴或對弈,他端坐案前,麵前攤開的並非書卷,而是雲洛曦寫給他的信。
霽言卿卿如晤:
南疆風物粗糲,入目皆是焦土飛蝗,甚是無趣。唯昨夜驟雨初歇,偶見驛館牆頭垂落一穗殘敗紫藤,倒叫本王想起聽雪軒那滿架潑天的紫色煙霞,更憶起某人肩頭落花渾然不覺,隻顧撥弦的專注模樣。
嘖,當真是……秀色可餐。
那日臨彆一吻,甜意似被南疆風沙裹挾,淡去不少。這筆利息本王可牢牢記在心頭賬簿上。待歸京之日,定要連本帶利,細細討還。
屆時卿若再拒絕,休怪本王效那梁上君子,逾牆而入,親自來取。
卿且珍重,莫被那起子不長眼的鶯鶯燕燕擾了清靜。待本王掃清此間蠹蟲,攜南疆清風明月為禮,再與卿細細訴相思之情。
鶴唳九霄,終有歸期。你乖乖等著本王,本王回去一定送你一個大驚喜。
燭芯“劈啪”輕響,跳動的火光在蕭霽言清峻的側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逐字逐句讀著那封沾染了南疆風塵的信箋,指尖無意識地描摹著信紙上那飛揚不羈、力透紙背的字跡。
讀到“霽言卿卿如晤”,他耳尖悄然染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緋色,如同雪地裡驟然綻放的紅梅,灼灼其華。
這稱呼……真是……大膽又纏綿。
眼前仿佛又浮現那人支著下巴、目光灼灼盯著自己的模樣,不正經的樣子又帶著無比認真的欣賞,仿佛要將他吞入腹中。
一股熱意不受控製地湧上臉頰,連帶著頸側都泛起薄紅。他下意識地抿緊了唇,那原本淩厲的唇線此刻卻透出一種強自鎮定的羞惱。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隨即又急促起來,帶著一種被直白撩撥的悸動和一絲無可奈何的縱容。這浪蕩女子……真是越發無法無天了!
“混賬……”一聲極輕的斥責從他微啟的唇間逸出,尾音卻帶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軟和一絲幾不可聞的笑意。
那斥責並非怒意,更像是對這份大膽又熱烈情思的招架不住,以及內心深處被如此惦念、被如此“威脅”著索要“利息”的隱秘歡喜。
字字句句,讓他心頭微燙。
他如何能感受不到她的真心?
儘管她平日行為大膽似在調戲,可她的眼神。她的維護,她臨行前的擁抱與輕吻,還有這字裡行間雖戲謔卻真摯的思念,都讓他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泛起漣漪。
如果她真的能保證這輩子隻有他一人,真的嫁給她似乎也不錯。
至於她婚後會不會瞧上旁的男人?
蕭霽言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龐,既然她這麼喜歡這張臉,那他就要好好利用,再加上他的本事,定然能牢牢抓住她的身心,讓她沒多餘精力看其他男人。
他小心翼翼地將信紙疊好,鄭重地放入貼身錦囊之中,緊貼著心口的位置。
“暗九。”
“屬下在。”
“幫我……尋一些那方麵的書。”
暗九聽得一臉茫然,“三皇子,你說的是哪方麵?”
蕭霽言感覺自己臉頰像被火燒似的,臉上卻在維持淡定神色,“春宮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