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府內,雲月婉看著銅鏡中自己蒼白憔悴、脂粉都難掩病容的臉,心中恨意翻湧。蕭素玉秘密來訪,她本以為是個轉機,強撐著精神接待。
然而,蕭素玉那看似關切的目光下,卻藏著難以掩飾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
幾句客套的場麵話後,蕭素玉話鋒一轉,試探著詢問鳳臨朝局以及對宣王的看法。
雲月婉正想借機訴苦,暗示合作可能,蕭素玉卻在她剛咳嗽幾聲後,立刻以“不忍打擾靜王休養”為由,匆匆告辭,那離去的背影,仿佛身後有瘟疫追趕。
“咳…咳咳咳!”雲月婉氣得渾身發抖,猛地咳出一口暗紅的血,濺在雪白的絲帕上,觸目驚心。她死死攥著染血的帕子,眼中怨毒幾乎凝成實質。連一個敵國皇女都敢如此輕視她!
這一切,都是拜雲洛曦和雲挽歌所賜!
是的,她不知道下毒的是誰,但是把過錯全部推到了兩人身上。
褚家派出的心腹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帶回了毒醫陰無咎的消息!褚橙風狂喜,立刻精心梳洗,前往紫宸殿求見女皇。
“陛下!”褚橙風一進殿便盈盈拜倒,未語淚先流,“臣妾叩謝陛下天恩!托陛下的洪福,派出去的人…終於尋到了毒醫陰無咎的下落!”他聲音哽咽,帶著劫後餘生的激動和恰到好處的卑微感激。
女皇聞言,放下朱筆:“哦?當真?那毒醫可願出手?”
“回陛下,”褚橙風抬起淚眼,滿是希冀,“陰前輩性情古怪,但她聽聞是陛下愛女染恙,又感念陛下仁德澤被蒼生,雖未立刻應允,卻提了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女皇微微蹙眉。
“她…她要一株‘九葉冰魄草’為引,方能配製解藥。”褚橙風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和萬般無奈,“臣妾深知此物乃皇家至寶,珍稀無比,萬不敢奢求。隻是…隻是婉兒她…臣妾實在心如刀絞…”他說著,又伏地啜泣起來。
他絕口不提這是交換條件,隻強調是“為引”,又將女皇的“仁德”高高捧起,把難題和壓力巧妙地轉移到了女皇的慈母之心上。
女皇看著跪在下方、哭得梨花帶雨的褚橙風,又想到纏綿病榻、形容枯槁的雲月婉,再堅硬的心腸也軟了幾分。
那九葉冰魄草固然珍貴,但終究是死物,若能救婉兒一命…她沉默良久,終是歎了口氣:“罷了。朕準了。黃清,去朕的私庫,取那株九葉冰魄草來,交給貴君。”
“臣妾代婉兒,叩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褚橙風淚眼朦朧地看著陛下,眼裡全是對陛下的愛慕之情,
而在鴻臚寺澄心苑,蕭素玉的耐心終於耗儘。
幾次試探、利誘、威脅皆告失敗,蕭霽言如同鐵板一塊,油鹽不進。她意識到常規手段已無可能達成目的,眼神漸漸變得陰鷙狠厲。
這日,她以“臨彆贈禮,姐弟話彆”為由,再次邀請蕭霽言至澄心苑一敘。蕭霽言雖知她不安好心,但為免撕破臉皮給雲洛曦帶來麻煩,加之使團不日將離京,便帶著汪順前往。
廳堂內,蕭素玉摒退左右,隻留一個心腹侍女奉茶。她笑容溫婉,言辭懇切,回憶著幼時點滴,仿佛真的隻是一個即將遠行、不舍弟弟的姐姐。
蕭霽言心中警惕,隻淡淡應和,並不碰那杯茶。
然而,就在他起身告辭,走過那心腹侍女身旁時,異變陡生!那侍女袖中突然滑出一物,快如閃電地在他手背上輕輕一拂!
一陣極其細微的刺痛傳來,蕭霽言猛地縮手,隻見手背上多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細小紅點,一股詭異的陰寒之氣瞬間順著血脈竄入體內!
“你!”蕭霽言瞳孔驟縮,瞬間明白了!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利劍般射向蕭素玉。
蕭素玉臉上的溫婉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得意和殘忍:“三弟,皇姐也是迫不得已。這‘噬心蠱’的滋味如何?放心,暫時死不了。隻要你乖乖聽話,把母皇要的東西送來,解藥自然按時奉上。”
她優雅地從袖中取出一個極其小巧的白玉瓶,晃了晃,“這裡麵有兩顆,可保你半年無虞。半年之後嘛…就看三弟你的表現了。”
巨大的憤怒和被至親徹底背叛的寒意席卷了蕭霽言!
他身形一晃,快如鬼魅般瞬間欺近蕭素玉,五指如鐵鉗般狠狠扼住了她的咽喉!
“蕭素玉!”他聲音嘶啞,如同受傷的野獸,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殺意,“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我讓你今日走不出這鴻臚寺!”強大的氣勢驟然爆發,壓得蕭素玉瞬間呼吸困難,臉色漲紅。
那心腹侍女想上前,卻被蕭霽言一個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地。
蕭素玉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但隨即便冷靜下來,她艱難地從齒縫裡擠出話:“殺…殺了我…你也…活不了!蠱蟲…入心…神仙難救…隻有我…知道…怎麼引…引出子蠱…咳咳…”
蕭霽言死死盯著她因窒息而扭曲的臉,感受著體內那股陰寒之氣蠢蠢欲動,最終,扼住她咽喉的手指緩緩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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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素玉跌倒在地,大口喘息,看向蕭霽言的目光充滿了怨毒和一絲後怕。
蕭霽言站直身體,臉色蒼白如紙,唯有眼神冷得如同萬載寒冰。
他看也不看地上的蕭素玉,目光落在那小小的白玉瓶上。
蕭素玉喘勻了氣,將玉瓶拋給他,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嘶啞和恨意:“記住,半年!蕭霽言,你最好祈禱宣王對你的‘寵愛’,足夠支撐你找到解蠱之法!否則…你就等著被蠱蟲噬心,痛苦哀嚎而死吧!”說完,她帶著侍女,幾乎是倉皇地退入了內室。
她也不想這樣做,可誰讓他不聽話呢?
那就怪不了她。
蕭霽言緊緊攥住那冰冷的玉瓶,指節泛白。
體內的陰寒之氣似乎在嘲笑著他的天真。他緩緩轉身,一步步走出澄心苑,陽光落在他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比他被送來鳳臨國的前一夜,更加冰冷刺骨。
蕭霽言回到宣王府時,天色已近黃昏。
夕陽的餘暉灑在王府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金光,卻照不進他此刻冰冷的心。
“王夫回來了?”青梧正指揮著小丫鬟們修剪花枝,見他從垂花門進來,連忙上前行禮,“王爺在書房等您呢,說是有要事相商。”
蕭霽言腳步微頓,指尖不自覺地撫上袖中的白玉瓶。
“告訴王爺,我有些乏了,想先回房休息。”他的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異樣,“晚些再去尋她。”
青梧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低頭應是:“是,奴婢這就去稟報。”
“王夫!”汪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