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坊的掌櫃是個人精,一見三人衣著氣度,立刻滿臉堆笑迎上來:“幾位貴客想看些什麼料子?小店新到了一批蜀錦,最適合做衣裳了。”
鐘離玨擺擺手,目光卻一直追隨著雲洛曦:“把你們最好的料子都拿出來,給這位姑娘過目。”
掌櫃早就注意到了雲洛曦,隻一眼,頓時驚為天人。
他在縣城經營多年,自詡見過不少美人,可眼前這位姑娘通身的氣度,竟比縣太爺家的小姐還要矜貴三分。
雲墨湊到鐘離玨旁邊低聲道:“是你祖母過壽,你自己不挑選麻煩我妹妹作甚?”
“雲姑娘眼光好,我請她幫忙,與你何乾?”
雲墨敢嫌棄雲姑娘,他都記著呢。
掌櫃聞言立即會意:“小公子是要給家中長輩選壽禮吧?這邊請!”
他引著幾人來到裡間,命夥計捧出幾匹暗紋提花的緞子:“這是鬆鶴延年的花樣,最是吉祥不過。您摸摸這質地,柔軟又不失挺括,做外裳最合適。”
鐘離玨看向雲洛曦,等著她做主。
鐘離老夫人今年不過五十出頭,聽鐘離玨描述,並不是一個嚴肅古板的人,這樣式倒是符合,隻是……
“顏色太沉了。”
鐘離玨立刻附和:“對!我祖母最討厭這種暗色。”
掌櫃又命人取來幾匹顏色雅致的料子,既不過分鮮亮,也不顯得沉悶。
雲洛曦指尖輕輕撫過其中一匹靛藍色的料子,上麵繡著暗紋的蘭草,在陽光下若隱若現,雅致又不失貴氣。
“這個如何?”她抬眸看向鐘離玨。
鐘離玨被她這一眼看得心跳加速,連忙點頭:“雲姑娘眼光真好!這匹料子最適合祖母了。”
掌櫃見狀,立刻奉承道:“這位小姐好眼力!這匹雲錦是從蘇州運來的,整個信陽縣隻此一匹。上麵的蘭草暗紋是請了江南最好的繡娘一針一線繡上去的,既顯身份,又不張揚。”
雲洛曦隻選了一匹布,剩下的就交給鐘離玨了,畢竟是人家主母壽辰,比起陌生人挑的禮物,哪有親孫子親自挑選的更得老人家歡心?
鐘離玨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想到祖母常穿的顏色,又選了兩匹顏色不錯的料子。
雲洛曦唇角微勾,手指輕輕點了點另一匹綠色的料子:“這個也包起來。”
鐘離玨眼睛一亮:“雲姑娘喜歡這個?我買來送你!”
雲洛曦搖頭,不說原主被趕回來的時候身上還帶了兩百兩銀子,就是她空間裡的金銀財寶,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三人從錦繡坊出來,雲墨還有些暈,一匹料子就是幾十兩,相當於他們家好幾年的嚼用。
他看向自己懷裡的布料,二十多兩,他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多錢,手都在抖。
一瞬間,在雲墨心裡,雲洛曦的缺點從嬌氣變成了敗家。
接下來,三人又去了珍寶閣。
鐘離玨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確實眼光不錯,選的幾樣首飾不論從款式還是做工,都堪稱上乘。
從珍寶閣出來,已經過了晌午。
鐘離玨心下一慌,怎麼這麼時候了,雲姑娘肯定餓著了。
想到她餓著肚子都認真陪他挑選,心中的感動差點要溢出來。
雲洛曦聲音不疾不徐,“你想餓死我嗎?”
鐘離玨一聽這話,俊臉漲得通紅:“我、我這就帶你去用膳!”
他說這話的時候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哪裡還有半分紈絝少爺的派頭。
雲洛曦輕哼一聲,眼尾微挑,帶著幾分驕矜:“還不帶路?”
“是是是!”鐘離玨連忙應聲,一路上還在暗暗打探她的喜好和忌口。
“隨便。”雲洛曦懶懶地吐出兩個字。
鐘離玨卻不敢真隨便,絞儘腦汁想著縣城裡最好的酒樓。他平日裡最是挑剔,此刻卻生怕選的地方不合雲洛曦心意。
雲墨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這鐘離少爺平日裡囂張跋扈,怎麼在自己妹妹麵前就跟個鵪鶉似的?
“去醉仙樓吧。”鐘離玨終於下定決心,“那裡的廚子是從京城請來的,擅長做清淡精致的菜肴。”
雲洛曦不置可否,鐘離玨便當她是默認了。
醉仙樓是信陽縣最豪華的酒樓,繁華市井中三層小樓巍然矗立,門口站著衣著整潔的夥計,見三人到來,立刻熱情相迎。
“三位貴客裡麵請!雅間還是大堂?”
“雅間!”鐘離玨毫不猶豫道,“要最好的那間!”
夥計笑容更盛:“好嘞!天字一號雅間,三位請隨我來!”
雅間在三樓,臨窗而立,視野開闊,能將大半個縣城儘收眼底。室內陳設典雅,牆上掛著字畫,桌上是精致的青瓷茶具。
鐘離玨親自為雲洛曦拉開椅子,又用袖子拂了拂並不存在的灰塵:“雲姑娘請坐。”
這頓飯是雲墨吃得最好也最痛苦的一頓飯,他像是個局外人,他的妹妹是千金大小姐,那個平常斜眼看人的大少爺成了狗腿子。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他脾氣這般好,像一個知書達禮的翩翩君子,無論雲洛曦對他是何態度,他眼裡笑意就不曾消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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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洛曦慢條斯理地品嘗著,偶爾點點頭,就能讓鐘離玨高興半天。
他實在看不下去想出言阻止,可想到這兩日發生的事,他又賭氣地閉上嘴。
一頓飯下來,鐘離玨幾乎沒吃幾口,全顧著照顧雲洛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