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老宅,剛走進客廳,厲北寒就感受到了與自家莊園截然不同的“熱鬨”氛圍。
厲母正圍著雲洛曦,手裡端著一盅顯然是剛燉好的補品,柔聲勸著:“曦曦,再喝兩口,這個對身體好……”
厲父雖然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但眼神時不時看向雙胞胎。
這兩個“小功臣”,正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麵前堆滿了厲母給他們新買的玩具。
厲知瑜看到爸爸進來,立刻舉起手裡一個精致的娃娃,奶聲奶氣地炫耀:“爸爸你看!奶奶給瑜瑜買的新娃娃!”
厲母聽到動靜,回過頭,看到兒子,開心的表情一下子收斂不少,“喲,這是哪個大忙人啊?”
被母親這句帶著明顯調侃和一絲責備的話弄得有些無奈,厲北寒走上前,先是對雲洛曦投去一個溫柔詢問的眼神,得到她“我很好”的示意後,才轉向母親。
“媽,這次真是想等檢查後再告訴你們的。”
“行了,這次看在曦曦和孩子們的份上,不跟你計較。”
沒立刻告訴他們,肯定是兩夫妻商量的結果,厲母其實一點都不介意,之所以故意擺出這個態度不過就是因為上次兒子忘記告訴她,她小小報複回去罷了。
厲知瑜爬到爸爸腿上,小手摟著他的脖子,好奇地問:“爸爸,媽媽肚子裡有幾個小寶寶呀?會不會和我們一樣,又是雙胞胎?”
這樣的話,她就既有弟弟又有妹妹了。
想到這個結果,厲知瑜笑得見牙不見眼。
因為有過雙胞胎的先例,知道雲洛曦再次懷孕的時候,厲北寒都做好了會迎來雙胞胎的心理準備。
隻是,出來的結果比他預想的還要驚人。
所以他才沒想好怎麼和父母說。
那次從醫院回家的路上,厲北寒全程沉默,他緊緊握著雲洛曦的手,目光時而落在她依舊不甚明顯的腹部,時而看向窗外,眼神複雜難辨。
狂喜嗎?有的。一次迎來四個孩子,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但更多的,是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擔憂和後怕。
雙胞胎的孕期已經比單胎辛苦許多,他親眼見過她因為肚子太大而難以安眠,看她小心翼翼行動的樣子。
四胞胎……他簡直無法想象那會是怎樣沉重的負擔,對母體又會是怎樣的考驗。
“洛洛,”他將車緩緩停在路邊,轉過身,深深地看著她,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心疼和憂慮,“四個……太辛苦了。我……”
雲洛曦看懂了他眼中的掙紮,她伸出手,輕輕撫平他緊蹙的眉頭,笑容溫柔而堅定:“彆擔心,寒哥哥。醫生說了,我的身體狀況很好。而且,這是我們的寶寶呀,你怎麼舍得放棄他們嗎?”
他舍不得失去兩個孩子,更舍不得她受苦。
那幾個夜晚,他常常難以入眠,無比痛恨自己因為百分之一的機率而沒有帶安全套保護她。
作為商人的他在生意場上尚且要求萬無一失,可作為丈夫卻忽略了那極小的幾率導致出現差錯,讓自己妻子受這份罪。
雲洛曦捏了捏厲北寒的手掌,“媽,我這次懷的是四胞胎。”
“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厲家上下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
孕期的雲洛曦被全家當成珍稀動物般保護起來。
厲母幾乎天天往莊園跑,厲父雖然含蓄,卻也時不時詢問是否需要添置什麼;連厲北星也經常來看望,每次來都大包小包地帶不少東西。
厲北星看著雲洛曦那依然苗條的身材,實在難以想象裡麵居然有四個小生命。
但想到女人懷孕有多辛苦,她還是忍不住瞪了自己弟弟一眼。
要是他稍微注意一點,曦曦都不用這麼辛苦。
當然,這都是基於厲北星以為自己弟弟是個正常男人的情況下,要是她知道自己弟弟有弱精症還能一胎四寶,恐怕眼珠子都得驚掉下來。
時間在厲家上下嚴陣以待的緊張與期待中悄然流逝。
雲洛曦的肚子像吹氣球一樣迅速變大,到了孕中期,已經比尋常足月的孕婦還要壯觀。
但這麼大的肚子,肚皮依舊白皙乾淨,厲北星都有些懷疑人生。
她當時不想生二胎的原因就是因為第一次懷孕時被旁邊孕婦嚇到了,從此以後,她就再也不敢懷孕了。
“曦曦,你是不是吃了什麼神仙妙藥?”厲北星突然問道。
她吃驚的眼神太過明顯,雲洛曦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藥確實吃了隻是不能說,隻能佯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我運氣好吧。”
終於,在眾人嚴密保護下,到了預產期的時間。
厲北寒穿著無菌服,緊緊握著雲洛曦的手,陪她一起進入手術室。
他的目光始終鎖在她臉上,一遍遍低聲說著:“彆怕,我在這裡。”
但隻有雲洛曦知道,這個男人握著她的手一直在顫抖。
當第一聲嘹亮的啼哭響起時,厲北寒的心猛地一跳。
“第一個,是位小王子!”護士的聲音帶著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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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啼哭相繼響起,如同最美妙的樂章。
“第二個是小公主!”
“第三個也是小王子!”
“第四個……是位小公主!恭喜厲先生厲太太,兩位小王子和兩位小公主,都非常健康!”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親耳聽到確認,厲北寒還是有種不真實的眩暈感。
當四個被包裹得好好的、小小的嬰兒被並排放在移動保溫箱裡推出來時,等候在外的厲家人都激動地圍了上去。
厲知瑜和厲承嶼第一次隔著玻璃看到四個小不點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他們好小哦!”厲知瑜踮著腳尖,眼睛瞪得圓圓的,“比我的洋娃娃還小!”
厲承嶼認真地看著保溫箱裡的弟弟妹妹,小臉上寫滿了責任感:“我會保護他們長大的。”
病房裡終於安靜下來。
夜色深沉,雲洛曦沉沉睡去。
厲北寒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借著床頭昏暗的燈光,凝視著她蒼白的睡顏。
她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陰影,因為懷孕而圓潤了一些的臉頰此刻失去了往日的紅暈,透著一股易碎的柔弱。
他的目光細細描摹過她的眉眼,鼻梁,最後落在她因為缺水而有些乾裂的嘴唇上。
記憶如同潮水般翻湧而來。
他想起了最初在遊戲裡見到的她,眼神純淨懵懂,在舞台上卻又閃閃發光的模樣;
想起她快要摔倒而自己第一次將她抱在懷裡,意識到她不是一個簡單npc的場景;
想起她第一次鼓起勇氣主動吻他卻害怕想要逃離,在遊輪上肆意張揚卻哭著答應他的求婚;
想起了她知道他身體不好卻依舊對他不離不棄……
一樁樁一件件,仿佛昨天發生,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