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滿意的眼神看向臉色慘白的幾人，“喜歡就好，孩子們這麼喜歡你們，今天好好陪他們玩。孩子們是善良的天使，他們永遠是正確的，要有耐心和愛心”
冷汗涔涔而下，現在沒有人認為這句話隻是一句簡單的交代，
“好了，孩子們該去吃早餐了，然後進行上午的活動。”院長拍了拍手，“今天上午的活動是‘親子繪畫’，請爸爸媽媽們和孩子們一起，畫出你們心中‘幸福的家’。”
早餐時間，食堂裡早就沒有昨日溫馨的場景。
有人食不知味如坐針氈，仿佛身邊坐著的不是孩子，而是索命的冤魂。
有人全身寫著拒絕，喂飯的手都在抖。
有人恨不能離孩子十萬八千裡遠，卻被迫把孩子抱在懷裡，唱著童謠。
誰都自身難保，自然沒有人注意雲洛曦和閆妄這邊。
“爸爸媽媽，你們是真的喜歡小默，對嗎？”小默表情乖巧，可幽深的眼神像是在審視什麼，平靜得讓人心裡莫名發緊。
“你這話可太傷我們的心了。”雲洛曦抹了下眼角，“你這麼乖巧可愛，爸爸媽媽不喜歡你，還能喜歡誰？”
“你看，”雲洛曦指了指他餐盤裡有些焦黑的雞蛋，“媽媽最喜歡吃的雞蛋都全給你了。”
“……以前，也有人說過喜歡我。”
雲洛曦臉上的笑容不變，心裡卻是一緊。
閆妄放在桌下的手微微蜷緊，目光沉靜地看著小默，仿佛透過他在看很多年前那個同樣落寞的自己。
“哦？是誰呀？”
小默抬起頭，看向閆妄，“是上一個‘爸爸’。他說我很乖，很懂事，說他最喜歡我了。”
他的語氣平鋪直敘，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卻讓聽到的人無端生出一股寒意。
“然後呢？”雲洛曦追問。
小默終於將視線移回雲洛曦臉上，那雙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然後……他不見了。”
“不見了？”閆妄低沉的聲音介入，“為什麼不見了？”
小默歪了歪頭，似乎在回憶，又似乎在組織語言：“他說謊了。”
他說謊了。
所以，他不見了。
雲洛曦：“我們不會說謊。”
其他她不敢保證，但眼前這張酷似閆妄的臉，再結合她昨晚的夢境，她對他還是有幾分憐惜的，總感覺這是另一個平行時空的閆妄。
係統：“你喜歡他還給他焦黑的雞蛋？曦曦，你就忽悠小孩子吧。”
雲洛曦半點沒覺得這事不對，“你沒看到那牆上的字嗎？不準浪費食物。浪費了會有什麼後果我不想嘗試。所以我不想吃，總要找個幫忙的吧。”
“那為什麼不能是氣運之子？”
雲洛曦都不想搭理這個笨係統，讓它彙報昨晚她睡著時發生的事情。
聽它嘰裡咕嚕一頓輸出，雲洛曦大概明白了這是個什麼副本。
早餐後，“親子繪畫”活動在二樓的活動室進行。
活動室很寬敞，牆上貼著不少孩子們的畫，昨天還隻是覺得有些詭異的畫作，今天卻讓人避之不及。
畫紙和彩筆分發下來，要求“一家人”共同完成一幅名為《幸福的家》的畫。
劉蘭拿著筆的手一直在抖，根本不敢看身邊那個讓她恐懼的小女孩。
小女孩也不催促，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用那種直勾勾的眼神看著她，嘴角似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異的笑意。
蔡有正硬著頭皮在紙上畫一個漂亮的大房子，可筆觸像有自己的思想，昏暗逼仄的地下室躍然於紙上。
和他家裡的地下室一模一樣。
冷汗順著額角一滴滴掉落，他驚恐地想要扔掉畫筆，卻沒有絲毫用處，隻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劉蘭。
劉蘭也嚇到了，她不想管，可如果蔡有正出事，等待她的又是什麼？
思緒慌亂間，她已經奪過蔡有正手裡的畫筆塞到小女孩手上，重新拿過新畫紙放在她麵前，“你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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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李誌剛和鄭貴芳的眼睛越張越大，想要出言製止，可畫中人的猙獰表情讓他們嘴唇發乾。
他們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這般麵目可憎。
“媽媽，你怎麼不畫？”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看向吳翠敏。
吳翠敏看著小男孩那雙逐漸變得空洞冰冷的眼睛，心頭猛地一跳。
她強壓下恐懼，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畫，媽媽這就畫。”
她顫抖著手拿起畫筆，卻在紙上留下了一道道扭曲的線條。
整個活動室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隻有雲洛曦和閆妄這邊，似乎還維持著表麵的平靜。
小默拿著畫筆，並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先看了看閆妄，又看了看雲洛曦。
“爸爸，媽媽，”他輕聲問，“我們家的房子，是什麼樣子的？”
雲洛曦心中微動，她看向閆妄。
閆妄沉默片刻，拿起一支藍色的畫筆，在紙上穩穩地畫出了一個輪廓，不是什麼豪華彆墅，而是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有著明亮窗戶和一個小小庭院的房子。
“有窗戶，可以看到外麵的陽光和樹。院子裡……或許可以種點花。”
隨著他的描述，畫紙上的線條越來越多，雲洛曦眨了眨眼，這好像她昨晚夢裡看到的房子。
是閆妄和爺爺奶奶小時候生活的家。
活動結束時，院長再次出現，一一查看孩子們的畫作。
所有人的體麵都被那張塗滿顏料的畫紙撕開，露出猙獰麵目。
哪有什麼女強人？不過是殺死自己女兒的劊子手！
相伴多年的夫妻？隻是一對喪心病狂的人販子！
說自己特彆受小孩子歡迎的貨車司機是殺妻賣女的垃圾，看似平凡普通的快遞員是個誘拐囚禁幼童的畜生，和善的保育員是個心理變態的虐待狂。
畫紙上凶光畢露的人如今有的牙齒打顫，有人已經做好對抗的準備，有人眼神環視四周，尋找替死鬼。
可院長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變化，檢查完後讓幾人把畫貼到他們睡覺的房間裡麵。
“貼到房門後麵就行。”
劉蘭：“為什麼？貼到畫室不行嗎？他們的畫都貼在這裡。”
雖然其他人沒開口，可劉蘭這話卻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為什麼？”院長重複著劉蘭的話，嘴角越咧越誇張，“因為這是‘家’的畫，自然要放在‘家’裡。有問題嗎？”
劉蘭被她看得頭皮發麻，仿佛被毒蛇盯上，所有質問和不滿瞬間噎在喉嚨裡，化作冰冷的恐懼。
她毫不懷疑，如果再敢多說一個字，下一秒就會發生極其可怕的事情。
“沒、沒問題……”她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低下頭。
“很好。”院長的目光緩緩掃過其他人，“希望各位爸爸媽媽，都能用心布置好你們的‘家’，讓孩子們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不過，不貼也是可以的，我們這裡並沒有那麼多規矩。”
走到畫室門口時，院長又落下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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