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一聲脆響。
打破了倉庫死一般的寂靜。
蘇沐雪猛地驚醒。
心臟狂跳。
像是有隻兔子在胸腔裡亂撞。
頭頂。
是一盞昏黃搖晃的吊燈。
周圍充斥著鐵鏽味。
還有一股……
淡淡的血腥氣?
這是哪?
地獄嗎?
她下意識想動。
卻發現渾身酸軟。
使不上一絲力氣。
視線逐漸聚焦。
一張臉。
一張戴著墨鏡、掛著猥瑣笑容的臉。
正湊在她鼻子跟前。
距離不到五厘米。
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粗重的呼吸。
“啊——!”
蘇沐雪尖叫。
本能地往後縮。
後背撞上了冰冷的鐵架床。
痛得她倒吸涼氣。
“嘿。”
“嫂子醒了?”
“嗓門挺亮。”
“肺活量不錯。”
鬼手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手裡的手術刀還在指尖飛轉。
銀光閃爍。
像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
蘇沐雪嚇得臉色慘白。
這是綁匪?
還是變態殺人狂?
葉天呢?
那個即使麵對幾十人圍攻。
也把她護在懷裡的男人呢?
難道……
他已經被……
想到這。
蘇沐雪眼眶一紅。
絕望感如潮水般湧來。
“你們把葉天怎麼樣了?”
“要殺要剮衝我來!”
“彆碰他!”
啪。
一隻溫熱的大手。
按在了她的頭頂。
力道很輕。
卻帶著某種奇異的安撫魔力。
“傻不傻。”
熟悉的聲音。
帶著一絲無奈。
從頭頂傳來。
蘇沐雪身子一僵。
猛地抬頭。
葉天正站在床邊。
手裡端著一個掉了漆的搪瓷缸子。
裡麵冒著熱氣。
眼神裡。
沒有了剛才麵對鬼手時的冰冷。
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
柔和?
“葉天?”
蘇沐雪有些不敢置信。
伸手捏了捏葉天的臉。
熱的。
是真的。
“你沒死?”
“太好了……”
緊繃的神經瞬間斷裂。
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葉天眉頭微皺。
把搪瓷缸遞到她嘴邊。
語氣不容置疑。
“喝水。”
“加了葡萄糖。”
“你低血糖犯了。”
蘇沐雪乖順地喝了兩口。
甜絲絲的。
暖流順著喉嚨滑進胃裡。
驅散了體內的寒意。
她這才回過神。
指著旁邊還在轉手術刀的鬼手。
眼神驚恐。
“他……”
“他是誰?”
“看起來……”
“不像好人。”
噗嗤。
不遠處正在擦拭槍械的李浩沒忍住。
笑出了聲。
“嫂子。”
“您這眼光。”
“絕了。”
“這瞎子確實不像好人。”
“他是專門送人去見閻王的。”
鬼手嘴角抽搐。
墨鏡後的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
手中手術刀猛地一停。
刀尖直指李浩。
“死胖子。”
“信不信老子把你舌頭割下來?”
“那是藝術。”
“懂不懂?”
“這是在嫂子麵前展示才藝。”
葉天橫了鬼手一眼。
沒說話。
但周圍的氣壓瞬間低了八度。
鬼手立馬縮了縮脖子。
收起刀。
換上一副諂媚的嘴臉。
搓著手湊過來。
“嫂子彆怕。”
“我是盲人按摩師。”
“兼職……獸醫。”
“老大讓我給您看看傷。”
蘇沐雪滿臉黑線。
盲人?
獸醫?
給葉天的未婚妻看傷?
這群人真的是京都豪門的保鏢嗎?
怎麼看都像是一群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除了葉天。
雖然葉天現在看起來。
更像那個院長。
“彆聽他胡扯。”
葉天把蘇沐雪按回床上。
掀開她右臂的衣袖。
那裡有一道寸長的口子。
是之前逃跑時被玻璃劃傷的。
血已經凝固。
但這簡陋的環境。
很容易感染。
“他是最好的醫生。”
“雖然人長得醜了點。”
“嘴臭了點。”
“但手藝還行。”
“忍著點。”
“會有點疼。”
鬼手也不含糊。
不知從哪摸出一瓶綠色的藥膏。
又掏出幾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沒等蘇沐雪反應過來。
手指如風。
刷刷刷。
三根銀針已經紮在了傷口周圍的穴位上。
蘇沐雪本能地閉眼。
咬緊牙關準備迎接劇痛。
然而。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
反而是一股清涼感。
迅速包裹了傷口。
像是夏天吃了冰西瓜一樣舒爽。
“咦?”
蘇沐雪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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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臂。
鬼手正在用那把手術刀剔除傷口的腐肉。
動作快得驚人。
就像是在雕刻一件藝術品。
而她。
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
“這是什麼醫術?”
蘇沐雪出身豪門。
見過的名醫不知凡幾。
但從未見過這種手段。
不用麻藥。
僅憑幾根銀針就能止痛?
“雕蟲小技。”
鬼手得意地吹了聲口哨。
手上動作不停。
紗布纏繞。
打結。
一氣嗬成。
“嫂子。”
“記住了。”
“以後誰敢欺負你。”
“報我鬼手的名字。”
“雖然在京都未必好使。”
“但在閻王爺那。”
“還能插個隊。”
葉天一腳踢在鬼手的小腿上。
“乾活。”
“廢話真多。”
說完。
他轉身走到倉庫中央的一張破木桌前。
那裡。
放著那個黑色的金屬盒子。
還有幾張剛才李浩打印出來的照片。
照片上。
是一個燈火輝煌的宴會廳。
還有一個穿著白色西裝。
舉著紅酒杯。
笑得一臉猖狂的年輕男人。
蘇沐雪也顧不上手臂剛包紮好。
掙紮著坐起來。
看到照片上的人。
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王……王天霸?”
葉天回頭。
眼神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