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晨的精心嗬護和引導下,賀秀蓮雖然依舊忙碌辛苦,但那種瀕臨崩潰的焦灼感漸漸得到了控製。她開始學會更科學的分配時間,更坦然的接受自己的不足,並努力在優勢領域建立信心。
葉晨為她做的,賀秀蓮都看在了眼裡,記在了心裡。她清楚地知道,沒有丈夫這般如同“定海神針”似的存在,她可能早已被這沉重的學業壓力給擊垮了。
燈光下,二人各自伏案,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雖無言,卻有一種並肩作戰的溫暖和力量在悄然流淌。這段共同奮鬥的歲月,也讓他們夫妻之間彼此的感情在柴米油鹽之外,增添了更多精神層麵的深刻聯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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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漸濃,筒子樓的走廊裡飄蕩著各家過後晚飯的混合香氣。葉晨光和賀秀蓮剛簡單吃過晚飯,正準備一個去圖書館,一個在家整理筆記,這時卻聽到了敲門聲。
賀秀蓮打開門,驚訝的發現,門外站著的是許久未見的田福堂。他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中山裝,手裡拎著兩瓶標著“西鳳”字樣的酒和幾包油脂裹著的熟食,臉上堆著笑,但那笑容卻像秋日的薄霧,遮不住底下深深的倦怠和愁苦。
“福堂叔?您怎麼來了?快請進!”賀秀蓮連忙把人讓進了屋內。
“嗬嗬,沒啥事,就是過來看看你們兩口子。”
田福堂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來,打量著這些雖然狹小,但收拾的乾淨整潔的屋子,開口問道:
“葉晨呢?”
葉晨文生從裡屋出來,看到田福堂也是一愣,隨即熱情的招呼道:
“福堂叔,稀客呀!快坐快坐。”
葉晨的心裡跟明鏡似的,他深知田福堂這人極好麵子,若非真的有難處,絕不會登門拜訪,而且還帶著韭菜。簡單的寒暄了幾句,葉晨看出田福堂欲言又止,於是便對妻子說道:
“秀蓮,你不是要去圖書館查資料嗎?快去吧,彆耽誤了,我陪福堂叔坐坐。”
賀秀蓮會意,知道男人們有話要談,便乖巧的拿起了書本,笑著說道:
“福堂叔,那您坐著,我先去學習了。”
“哎,好好,你去忙。”田福堂連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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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妻子後,葉晨拿出了兩個茶杯,隻因家中沒有專門的酒杯。擰開西鳳酒的瓶蓋,醇厚的酒香立刻彌漫開來。他又打開了油紙包,裡麵是切好的豬頭肉和花生米,簡單卻實在。
幾杯烈酒下肚後,田福堂臉上勉強的笑容漸漸掛不住了。他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長長歎了口氣,那歎息聲,仿佛裹挾著黃土高原上一個時代的塵埃。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的說道:
“葉晨啊,就像村裡死去的那個田二說的,這世道……變得快啊,快的都快讓人跟不上趟嘍。”
葉晨給他斟滿酒,安靜地聽著,他知道此時的田福堂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田福堂的語氣有些複雜,有作為兄長的些許驕傲,但更多的是茫然:
“福軍……他現在是專員了,苗書記又去省裡看病了,黃猿這一攤子事,他說了算。他搞了那個生產責任製,好啊,能多打糧食,農民能吃飽飯,這是大好事,我懂……”
說著,田福堂又猛灌了一口酒,辣的眯起了眼睛,臉上帶著一絲痛苦的神色,繼續說道:
“可是……可是我這心裡頭咋就這麼不是滋味呢?當年搞合作社,公社化,我田福堂跑斷了腿,磨破了嘴皮子把雙水村的老少爺們攏到一起,吃大鍋飯,搞集體生產……那時候心裡頭是熱的!覺得是在乾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兒!
可是這才多少年?二十年!說散就散了!嗯,地分了,牲口分了,各家刨食各家田……散了,全散了……我這心裡頭,也跟著一起散架了,空落落的,沒著沒落。”
田福堂的聲音漸漸激動起來,手指無意識的敲著桌子,嘴裡重複著“散了”兩個字,仿佛在哀悼什麼逝去的東西。
葉晨看到這個曾經在雙水村說一不二,精明強乾的支書,眼圈竟然有些發紅。他的痛苦是真實的,他的精神支柱,在那個火熱的集體時代,建立起來的價值感和存在感,隨著“分乾包地”的推行,正在轟然倒塌。
“我知道這是潮流,我擋不住,也沒想擋。可是……葉晨,你曉得現在雙水村是啥光景嗎?
那些分組包產的責任組沒人願意要我田福堂!為啥?說我這麼多年光動嘴皮子開會,不下地勞動,沒力氣!哼!孫玉亭那個懶鬼,就更沒人要了!我和他成了雙水村最大的笑話!”
田福堂頹然的搖了搖頭,話語裡充滿了自嘲和苦澀。昔日的村莊掌舵人,卻成了新形勢下無人問津的“多餘的人”,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足以擊垮一個驕傲的人。
田福堂沉默了片刻,抬起頭,目光殷切的望向葉晨,把自己的目的宣諸於口:
“葉晨,你是文化人,有大學問,在外麵見得多,看得遠。你給叔說說,叔這把老骨頭,以後該咋辦?就這麼等著爛在雙水村?我這心裡……慌啊,也沒個方向。”
葉晨看著眼前這個陷入巨大迷茫和失落的長輩,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理解田福堂的痛苦,那是一個時代終結帶給個體的陣痛。他沉吟片刻,沒有立刻給出輕飄飄的安慰,而是又給田福堂倒滿了酒,這才語重心長的說道:
“福堂叔,您的難受,我懂。您不是為了自己那點利益,您是心疼您當年那份心血,舍不得那個您曾經為之奮鬥,付出全部熱情的“集體”,這份感情值得敬重。”
葉晨這句話先肯定了田福堂的情緒價值,讓他感覺被理解,而不是被簡單否定為“落後”。接著,葉晨話鋒一轉:
“但是福堂叔,時代,它就像這黃河水,總是要往前流的。生產責任製不是為了否定過去,而是為了讓地裡能多打糧食,讓娃娃們能不餓肚子,這是眼下最實在的道理。
福軍叔在黃原推動這個,壓力很大,但他必須這麼做,為了這一方的百姓能過上好光景。”
葉晨把田福軍的努力和當前的大義擺出來,讓田福堂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待弟弟的工作。然後,他切入核心:
“您問我以後咋辦?我覺得,您的優勢,從來就不單單是力氣活。”
田福堂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葉晨則是接著引導著:
“您當了這麼多年支書,雙水村誰家啥情況,地裡哪塊田啥脾氣,方圓幾十裡的人際關係,您不是最門清嗎?這就是您的本錢啊!
現在分了地,各家顧各家,看起來是散了。但以後呢?澆水要不要協調?農機具要不要合夥買?賣糧食要不要有人去跑銷路?遇到災年要不要互助?
這些事,總得有個有威望、懂情況、能服眾的人出來牽頭組織吧?總不能真成了一盤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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