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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雙水村的村民們還在津津樂道孫玉厚家請神捉妖的荒唐事時,賀家醋坊的賀耀宗老漢卻無暇他顧,更沒那份閒心去看彆人的笑話。他身邊發生了一件更讓他心頭震動的大事。
這事兒還得從上次縣裡“誇富會”說起。那個和賀耀宗同住一間招待所、靠長途販運發家的柳岔公社能人胡永合,最近出事了!
賀家醋坊的醋,如今在原西縣城是響當當的招牌,供不應求。賀耀宗因此隔三差五就要往縣城和各公社跑,聯係客戶,收取貨款,消息自然比一般窩在村裡的老漢靈通得多。
自打上次在縣招待所分彆後,胡永合確實沒斷了和賀耀宗的聯係。這個精明的生意人,深諳“多條朋友多條路”的道理,尤其是賀耀宗背後還有葉晨那樣一個在省報工作的女婿。他不止一次提著點心、罐頭之類的禮物,專門從柳岔公社跑到雙水村來“看望”賀老哥,嘴上說是“敘敘舊”,實則就是想鞏固這條好不容易搭上的線。
然而,賀耀宗牢牢記著女婿葉晨的提醒。葉晨曾委婉地告誡過他,和胡永合這樣的人交往,要把握分寸,維持個點頭之交、麵子上過得去就行,切勿深交,更不要卷入對方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生意裡去。賀老漢覺得女婿見識廣,說得在理,於是每次胡永合來,他都客客氣氣地接待,該倒茶倒茶,該留飯留飯雖然胡永合很少留下吃飯),禮數周全,但一旦對方話頭涉及到更深入的合作,或者打探什麼政策風聲,賀耀宗就立刻開始“裝糊塗”,要麼把話題岔開,要麼就推說自己就是個做醋的老漢,外麵的事一概不知。
一來二去,胡永合這等精明人物,哪能感覺不到賀老漢那份刻意保持的疏遠和冷淡?他心裡明鏡似的,知道這老頭是聽了女婿的話,不想跟自己走得太近。胡永合也是個有脾氣的,心想:既然你防著我,那我也不必熱臉貼你的冷屁股了!天下有消息、有門路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離了你賀家,我胡永合就做不成生意了?
於是,胡永合漸漸也就不再往雙水村跑了。耳邊少了這個人的聒噪,賀耀宗起初還覺得清靜,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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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前幾天,賀耀宗在大女婿常有林的陪同下,照例趕著驢車去柳岔公社給幾家老主顧送醋。結賬閒聊時,那家雜貨鋪的老板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告訴他們一個消息:“哎,賀老漢,聽說了沒?咱們公社那個能人胡永合,栽了!讓上頭給抓起來了!”
賀耀宗和常有林翁婿倆一聽,當時就愣住了,手裡捏著的鈔票都忘了揣進口袋。兩人麵麵相覷,臉上都寫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
“抓……抓起來了?為啥事?”常有林忍不住追問道。
“為啥?還能為啥!”
雜貨鋪老板撇撇嘴,壓低了聲音說道:
“聽他那個搞長途販運的夥計漏出來的口風,說是他新開的廠子裡雇傭的人數超過了八個人,被人給舉報了,這回啊,怕是夠他喝一壺的了!”
賀耀宗站在那兒,半晌沒說話,隻覺得心頭一陣發涼。他雖然刻意疏遠胡永合,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忍不住一陣後怕和慶幸。
後怕的是,這胡永合果然是步子邁得太大,扯到蛋了;慶幸的是,自己聽了女婿的話,早早劃清了界限,否則,今天被牽連進去也說不定!
賀耀宗看著柳岔公社街上依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裡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這世道啊,看著是放開搞活了,可有些線,還真是碰不得!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女婿葉晨,心裡暗道:還是年輕人看得遠,看得清啊!回頭得趕緊給秀蓮和葉晨去封信,把這事說道說道。
這件事像塊小石頭,一直壓在賀耀宗老漢的心底。直到小女兒賀秀蓮和女婿葉晨從省城休假回來,一家人熱熱鬨鬨地圍坐在醋坊後院的棗樹下吃飯時,他才趁著飯桌上的熱乎勁兒,把胡永合的事情當作一樁新聞說了出來。
“……唉,誰能想到呢?”
賀耀宗抿了一口西鳳酒,咂咂嘴,臉上帶著幾分後怕和感慨:
“柳岔公社那個胡永合,就是上次跟我一起住縣招待所的那個,聽說讓上頭給抓了!說是什麼剝削雇工。!”
賀秀蓮和姐姐、姐夫聞言都吃了一驚,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啊?我的天!這罪名可不小!”
“他不是挺能折騰的嗎?怎麼栽在這上頭了?”
“爸,他沒牽連到咱家吧?”賀秀蓮關切地問。
賀耀宗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咱家跟他就是麵上來往,多虧了……”他說著,目光看向了一直安靜吃飯、似乎並不驚訝的女婿葉晨。
葉晨放下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臉上是一副了然於胸的神情。他微微笑了笑,語氣平靜地對嶽父和桌上眾人說:
“爸,這事兒,我聽著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他見大家都望過來,便耐心地解釋道:
“現在雖然是八十年代初,提倡改開,鼓勵搞活經濟,但很多政策條條框框還在摸索,邊界並不清晰。
對個體戶、對長途販運這些,限製其實還是蠻多的。什麼算合法經營,什麼算正常雇工,有時候就是一念之間,或者上麵一句話的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家人,繼續深入分析:
“胡永合這個人,我雖然沒見過,但聽爸您之前的描述,他是個典型的膽子大、敢闖敢乾的人。
這種人,最容易在形勢一片大好時,被眼前的利益蒙住眼睛,隻顧著往前衝,卻忘了低頭看看腳下的路是不是合規合法。
他搞長途販運,一次包兩輛卡車,跨省拉貨,這規模,這動靜,本身就很容易引起注意。
更重要的是,他太‘冒尖’了。在柳岔公社,他恐怕是最富的那幾個人之一吧?他一個人吃肉,吃得滿嘴流油,可周圍看著的人,很多可能連湯都喝不上。
這世上,從來不缺得了‘紅眼病’的人。你比他強一點,他可能嫉妒;你比他強太多,他可能就隻剩下恨了。
這種恨意積攢多了,舉報信可能早就塞滿了有關部門的信箱。所以,他被人舉報,進而被查處,在我看來,幾乎是必然的結局。”
賀耀宗聽著女婿這番抽絲剝繭的分析,連連點頭,心裡的那點疑惑和後怕徹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慶幸和明晰:
“對對對!葉晨你說得太對了!就是這麼個理兒!我當時就覺得他路子太野,心裡不踏實,還好聽了你的,沒跟他深交!”
賀秀蓮也恍然大悟,看著丈夫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欽佩:
“還是你看得明白!怪不得當初你一直提醒爸要穩當點。”
葉晨笑了笑,語氣緩和下來,對嶽父說:
“爸,咱們賀家醋坊不一樣。咱是祖傳的手藝,踏踏實實做產品,本本分分做生意,不偷不搶,不越線。
雖然可能發不了胡永合那種橫財,但細水長流,心裡踏實。這年頭,有時候啊,慢就是快,穩就是進。”
這番話,說得賀耀宗心裡亮堂堂的,也更加堅定了要把醋坊這份家業穩穩當當做下去的決心。
飯桌上,一家人繼續吃著聊著,話題漸漸轉向了彆的家常,但胡永合這件事帶來的警示,卻深深地印在了一家人的心裡。窗外,雙水村的夜晚寧靜而安詳,與柳岔公社那邊的風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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