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玩味的探究:
“一個連競爭對手底價都能提前摸清、連內部派係鬥爭都能遊刃有餘的人,會不知道《勞動合同法》的基本條款?會不知道大規模裁員需要走的法定流程和風險?”
“這不合邏輯。”
葉晨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輕易劃開了蘇明玉試圖營造的“慌亂失誤”表象。
蘇明玉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涼。
葉晨沒有看這位“好妹妹”,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繼續對孫副總等人說道:
“除非,這個‘錯誤’本身,就是她想要的。或者說,是她認為在當下局麵下,代價最小、也最能達到某種特殊目的的選擇。”
他話鋒一轉,目光重新落回蘇明玉臉上,這次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了然的嘲諷:
“蘇總,我猜猜看。現在審計團隊正在公司裡,像篦子一樣梳理過去幾年的賬目和業務,重點嘛……恐怕少不了你經手的那幾塊。壓力很大吧?”
“所以,你索性自己點一把火,燒得旺一點,最好能燒到勞動局、燒上新聞,讓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你這把‘火’。
審計那邊,自然會被這突如其來的‘重大管理事故’牽扯大量精力,他們必須優先評估這次裁員帶來的直接財務風險和法律後果,對吧?”
“至於那些更久遠的、更深層次的賬目問題、關聯交易、或者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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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把大火和隨之而來的混亂、拖延、以及各方關注下,或許就能被暫時擱置、模糊處理,甚至……找到機會‘技術性處理’掉?”
“用一次違規裁員的‘小錯’,去掩蓋或者說,去爭取時間處理可能存在的‘大錯’。蘇總,這一手‘丟車保帥’,或者說‘自曝其短以護要害’,玩得真是……相當嫻熟啊。”
葉晨的話,如同最精準的外科手術,不僅徹底剖開了蘇明玉的行動邏輯,更將她試圖隱藏的、真正的恐懼——那些可能經不起深究的“核心機密”——血淋淋地暴露在了所有董事麵前。
會議室裡死一般的寂靜。孫副總等人臉上的憤怒和“痛心”僵住了,轉而變成了一種驚疑和更深層次的算計。
他們之前隻想著借題發揮打壓蘇明玉,卻沒想到這一層!如果葉晨說的是真的……那蘇明玉手裡,到底還藏著多少可能引爆眾誠的“雷”?
蘇明玉臉色煞白,嘴唇微微顫抖,看向葉晨的眼神裡充滿了驚駭、怨毒,以及一種被徹底看穿、無所遁形的絕望。他怎麼會知道?他怎麼能如此精準地猜中她的全部意圖?!
“你……血口噴人!”她幾乎是嘶啞著擠出這句話,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葉晨輕輕搖頭,仿佛在惋惜她的徒勞掙紮:
“是不是血口噴人,審計報告和後續更深入的調查自然會給出答案。我今天提出來,隻是想提醒在座各位,包括孫副總——”
他目光掃過神色各異的董事們,語氣加重:
“我們現在要處理的,可能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裁員糾紛’。蘇總的舉動,更像是一種危機應對策略。那麼,危機是什麼?她真正想掩蓋或爭取時間處理的是什麼?”
“在討論如何處罰這次‘程序錯誤’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弄清楚,她到底在害怕審計團隊查出什麼?那些東西,對眾誠、對在座各位股東的權益,潛在的危害有多大?”
“否則,我們在這裡糾結於n1還是n2的賠償標準,豈不是舍本逐末,正中了某些人拖延時間、轉移視線、甚至可能毀滅關鍵證據的下懷?”
他這番話,徹底將董事會的議題拔高、扭轉了。從“如何處置蘇明玉的失誤”,變成了“必須立刻、徹底查明蘇明玉究竟想掩蓋什麼,以及其背後可能涉及的公司重大風險”。
孫副總等人麵麵相覷,他們發現,葉晨這把“刀”,比他們想象的更鋒利,也更……難以掌控。
他非但沒有按照他們的劇本隻攻擊蘇明玉,反而一刀下去,連他們可能也想渾水摸魚、趁機了結舊賬的某些小心思,也給挑破了。
蘇明玉孤立無援地站在那裡,感覺會議室裡所有的空氣都已被抽乾。她精心設計的“破釜沉舟”,在葉晨三言兩語的剖析下,變成了可笑的“掩耳盜鈴”。
她不僅沒能保護住想保護的東西,反而將自己和那些秘密,置於了更明亮、更危險的聚光燈下。
葉晨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波瀾不驚。落水狗?不,他打的是七寸。師父蒙誌遠少算了他這個變量,徒弟蘇明玉,同樣犯了致命的錯誤。
他好整以暇地端起麵前的茶杯,淺淺啜了一口。接下來的戲,該由被點醒的“群狼”,去撕咬那隻意圖用小火苗掩蓋火藥庫的“困獸”了。而他,隻需確保,最後的清理工作,能按照他的意願完成。
葉晨那番抽絲剝繭、直指本質的剖析,如同在渾濁的水中投入了一枚深水炸彈,衝擊波不僅徹底掀翻了蘇明玉的孤舟,更讓會議室裡另一艘看似安穩的船——柳青——劇烈搖晃起來。
柳青坐在蘇明玉斜對麵的位置,一直努力維持著“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姿態,甚至在孫副總等人發難時,心底還掠過一絲複雜的、近乎冷酷的快意。蘇明玉與石天冬照片引發的心結仍在,她的困境,未嘗不是對他某種隱秘的“背叛”的懲罰。
然而,當葉晨將蘇明玉的“違規裁員”定性為“自曝其短以護要害”,並尖銳地點出她真正恐懼的是“審計團隊查出什麼”時,柳青後背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蘇明玉代表著蒙誌遠,她固然不乾淨,可我柳青……又好得到哪裡去?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瞬間噬咬住他的心臟。西南大區是他一手打下的江山,也是他自負和權力的根基。為了拓展市場、鞏固地盤、達成業績,尤其是在上市前的衝刺階段,他經手的那些合同、給予特定渠道商的“特殊補貼”、與某些地方合作夥伴之間“靈活”的賬目處理、甚至一些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公關費用”……樁樁件件,固然有蒙誌遠的默許甚至授意,但具體操作、痕跡留存、風險把控,都係於他一人之手。
這些“操作”,在蒙誌遠掌權、集團上下同欲的時候,可以被稱作“開拓魄力”和“商業智慧”。可在蒙誌遠倒下、審計團隊進駐、派係鬥爭白熱化的當下,任何一個環節被翻出來,在“合規”的放大鏡下審視,都可能變成致命的“把柄”和“汙點”。孫副總那些人,正愁找不到少壯派的漏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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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晨的話,像一道冰冷的探照燈光,不僅照亮了蘇明玉的“要害”,也讓柳青恍然驚覺——自己屁股底下,同樣坐著不知何時會引爆的火藥桶!
他感到腦門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癢癢的,卻不敢抬手去擦,生怕任何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會引來注意。他強迫自己保持麵部肌肉的僵硬,眼神低垂,盯著麵前光可鑒人的會議桌桌麵,仿佛能從那倒影裡看到自己驚慌失措的靈魂。
蘇明玉的“破釜沉舟”,在他此刻看來,非但不覺得愚蠢,反而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寒意。她至少還敢賭一把,試圖用“小錯”引開火力。而他呢?隻能坐在這裡,被動地等待著審計的觸角,不知何時就會伸到他的西南大區,伸向他那些經不起深究的抽屜裡。
更讓他恐懼的是葉晨的態度。這個新股東,看似在針對蘇明玉,但其話語中透露出的對眾誠內部“貓膩”的了然和精準打擊的意圖,讓柳青不寒而栗。葉晨到底知道多少?他下一個目標會是誰?他手中的“晨星資本”,在二級市場狩獵眾誠股份時,是否早已連同這些潛在的“汙點”信息一並收集了?
少壯派?此刻,這個曾經象征著活力、進取和未來權力的標簽,在柳青感覺中,更像是一道催命符。蒙誌遠一倒,他和蘇明玉就成了失去庇護、又懷揣著大量“原罪”的顯眼靶子。
他不由得後悔起來。後悔之前因為幾張照片就對蘇明玉心生芥蒂,徹底疏遠。如果當時兩人還能像以前一樣緊密合作,互通有無,或許還能在審計風暴來臨前做更多的準備和應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葉晨輕易地各個擊破,陷入孤立無援、各自為戰的絕境。
可惜,裂痕已生,信任已失。他看著蘇明玉在葉晨和孫副總等人交織的火力下搖搖欲墜,蒼白如紙,心中竟生不出一絲援手之意,隻有更深的恐懼和自保的盤算:絕不能被她牽連!必須想辦法,儘快和西南區的那些“隱患”做切割!哪怕……付出一些代價。
會議室裡,針對蘇明玉的聲討還在繼續,但議題已然被葉晨帶偏,變成了對“潛在重大風險”的追問和必須“徹查到底”的呼聲。柳青如坐針氈,每一分鐘都是煎熬。他仿佛能聽到審計團隊翻閱憑證的沙沙聲,正由遠及近,朝著他的方向而來。
葉晨將柳青那細微的顫抖、額頭的冷汗和極力掩飾的驚慌儘收眼底,心中了然。很好,又一個目標進入了應激狀態。當恐懼蔓延,為了自保,很多人會做出意想不到的選擇,吐出意想不到的信息。
他不再多言,重新恢複了沉默的旁觀者姿態,隻是那平靜的目光,偶爾掠過柳青時,會讓後者不由自主地繃緊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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