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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裡之外。
雲州,雲丹城。
冬夜的寒氣裹著陰濕,籠罩著整座南方小城。
藏身於巷子裡的“麗君夜宵攤”卻在這寒夜裡,釋放出幾分暖意。
蜂窩煤爐裡的炭火燃得正旺,橘紅色火苗舔著鐵鍋底,燉了一天的骨湯在鍋裡咕嘟作響,乳白色的湯汁翻著花,將骨髓的鮮香熬得淋漓儘致。
鐵皮煙囪裡冒出的青煙混著香氣飄散在空中,映襯著遠處炸開的煙花,火星子裹著香味,倒讓這年關的味道更濃了幾分。
薛麗君係著一條洗得發白的藍布圍裙,目光越過蒸騰的熱氣,落在攤位前的三桌食客身上,眼神裡帶著幾分出神。
這三桌客人全是跟道喜差不多大的青少年,個個身材挺拔,飯量也像道喜一樣驚人。他們人均三碗骨湯麵起步,把滿滿一鍋骨頭湯和一案板切麵,都給造光了!
“來了這麼一群福星,今天能早點收攤了!快過年了,也該準備準備了。”
薛麗君暗暗想道。
作為毒龍軒轅擎的遺孀,薛麗君這輩子幾乎都在“躲”與“扛”中度過。這些年,她隱姓埋名,帶著道喜東藏西躲,好不容易才把道喜拉扯到大。
直到道喜考上墨武大學,日子才算鬆了口氣。道喜享受上了武者津貼,還拜了個“很特彆”的武道導師。道喜時常跟著導師“做項目”,還能多少賺外快。
自打開學起,道喜就再也不要她給的生活費,反而成箱成箱地往家裡郵寄東西。
什麼米麵油鹽、乾果零食、鍋碗瓢盆、紗布藥片,甚至還有貓糧狗糧!
更讓薛麗君未曾料想的是,就連眼前這個夜宵攤,都是道喜遠程指導她開起來的!
從進貨渠道、食材處理,到炸串的火候、跟城管打交道的“話術”,兒子都一條一條地通過聊天軟件發過來,細致得如教科書一般。
在兒子的遠程指導下,薛麗君還真把夜宵攤乾的有聲有色,她也算是有了一份小小的“事業”。
靠著這個攤子擁有可觀收入的同時,薛麗君心裡總是犯嘀咕。
她雖不是武者,卻也在軒轅家待過幾年,自認為對武者團體有點了解。
但眼下,兒子念的這個武道大學,好像和她傳統認知中的武道,有著不小的出入啊!
薛麗君雖然滿心狐疑,卻沒有過問道喜任何有關學校的事。隻要兒子過得開心,她就知足了。
薛麗君心裡盤算著,送走這撥客人就收攤,回家掃塵備年貨去。就在這時候,最靠裡桌的一個穿著寬鬆衣袍的小夥子突然站起身,隔著熱氣朝她喊道:
“阿姨,再給我們一人來碗麵條唄!”
薛麗君擺擺手,歉意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小夥子,切麵都賣完了,今天備的貨少了點。”
“沒麵條啊?”那寬袍小夥子摸了摸後腦勺,眼睛掃過炸串架,瞬間亮了,“那我們吃炸串吧!”
說著,他拿起一個塑料筐,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架前,手起手落間,裡脊肉、澱粉腸、實蛋、茄子、韭菜……凡是能炸的食材全掃進了筐裡,各種炸品堆得像座小山。
“哎喲,你們買這麼多啊!”薛麗君連忙上前,
“那阿姨給你們算便宜點,再送你們一份炸土豆。”
她伸手想去接筐,那寬袍小夥子卻側身躲開,他絲滑地移動到油鍋前,自然而然地挽起了袖子。
“阿姨您歇著,我自己來!”
小夥子的動作嫻熟又自然,他拿起一支支炸串,放進滾燙的油鍋裡。
滋啦一聲,金黃的油泡瞬間裹住炸串,香氣猛地升騰起來。
薛麗君整個人都看傻了。小夥子這下串的手法,比她這個開攤一個多月的攤主還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