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太一門。
作為如今人界最頂尖的修仙宗門,太一門的山門籠罩在厚重的護山大陣之下,陣紋流轉間,將稀薄的天地靈氣勉強彙聚,形成一片適合修士修煉的小天地。
而宗門深處的閉關密室,更是其中的核心……
密室建於靈脈源頭之上,雖靈氣遠不及靈界,卻已是人界能找到的最佳修煉之地。
當然如今人界越來越凋零破敗,說得過去的修煉聖地越來越少了。
密室之內,光線昏暗,唯有中央的蒲團旁,懸浮著三顆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夜明珠。
韓立盤膝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青色靈光,氣息悠長而平穩。
他已在此閉關三年,衝擊化神初期的壁壘早已穩固,此刻正沉浸在對天地法則的感悟中,心境如古井無波,連密室之外的風吹草動,都無法驚擾他分毫。
可就在此時……
韓立的眉頭毫無征兆地微微一蹙,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
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疑,隨即又被深深的不安取代。
方才那一刹那,他那如磐石般堅定的道心,竟毫無緣由地劇烈悸動了一下!
那感覺極其詭異: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巨手,隔著無儘空間,輕輕撥動了他命運的道弦;又似整個人界的天地法則,在某個極細微的層麵,發出了一聲隻有修士才能隱約感知的歎息。
更讓他心驚的是,這股悸動並非來自外部的威脅,而是源於世界本源的細微變化,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一顆石子,雖隻泛起漣漪,卻讓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這種感覺……”韓立低聲自語,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他沒有絲毫猶豫,化神初期的強大神識如同潮水般湧出體外,瞬間穿透密室的禁製,覆蓋了太一門的每一寸土地……
從外門弟子修煉的廣場,到內門長老議事的大殿,再到後山的藥園與靈礦,每一個角落的動靜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的感知中。
弟子們按部就班地修煉、論道,執事修士在山門處巡查,藥園的仆役正照料著靈草……
一切如常。
他的神識並未停止,繼續向外延伸,掠過太一門周圍的城鎮,探向千裡之外的雲夢山脈……
山林中的妖獸仍在覓食,隱居的散修閉門不出;再到更遠的元武國、越國……
凡人的城鎮炊煙嫋嫋,低階修士在坊市中交易,天地靈氣依舊那般稀薄,卻平穩無波。
沒有外敵入侵的氣息,沒有天災降臨的預兆,甚至連一絲異常的空間波動都沒有。
可那股心悸感卻真實存在,餘波在他的道心深處縈繞不散,如同烏雲般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韓立心中升起一個荒謬卻又揮之不去的念頭:似乎有一件關乎整個人界本源的大事,正在悄然發生。
而他這位化神修士,在這件事麵前,竟渺小得如同螻蟻,隻能被動感應到一絲微不足道的餘韻,卻無法窺探其全貌。
他反複探查了數遍,神識甚至觸及了人界的空間壁壘,可依舊一無所獲。
“是錯覺麼?還是閉關太久,心魔初生的征兆?”韓立抬手按在眉心,試圖平複道心的波動。
但他很快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的道心經過無數次生死考驗,早已堅不可摧,若有心魔,絕不會是這般虛無縹緲的悸動,反而會伴隨神識渾濁、修為停滯,可他此刻隻覺神識清明,甚至比以往更加警惕。
他深知自己的靈覺一向敏銳,這種沒來由的感應,絕非空穴來風。
就在韓立沉思之際,密室外側的禁製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波動,一道恭敬的聲音透過禁製傳了進來:“韓師叔,您可是出關了?”
韓立眼中的凝重稍斂,抬手一揮,密室的石門緩緩打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太一門現任掌門蘇墨,他身著紫色掌門法袍,麵容沉穩,眉宇間已有了幾分一方雄主的氣度。
雖已是元嬰後期修士,距離化神僅一步之遙,但麵對韓立這位宗門的定海神針,他始終保持著十足的恭敬……
不僅因為韓立的修為遠勝於他,更因為韓立是他父親最看重的師弟,當年蘇家能在大晉太一門立足,韓立亦有不小的功勞。
如今的蘇家,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依附於太一門的小家族,而是憑借韓立的庇護與自身的人才輩出,成為了人界最強大的修仙世家,族中元嬰修士多達十餘人,甚至有幾位已觸摸到化神的門檻。
蘇墨走進密室,見韓立眉頭微鎖,神色間帶著一絲異樣,不由關切地問道:“師叔,可是修煉上遇到了什麼關隘?或是方才……察覺到了什麼不對?”
他自身並未有任何感應,隻是按例前來閉關室外查看,恰好感應到韓立的神識波動,便上前請示。
韓立收回望向遠方的目光,緩緩搖了搖頭,語氣恢複了一貫的平淡:“無妨!或許是閉關久了,神識有些過敏,不必在意。”
他並未將那莫名的心悸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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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太過虛無縹緲,連他自己都無法捉摸,若告知蘇墨,隻會讓太一門上下徒增困擾,甚至引發不必要的恐慌。
蘇墨聞言,稍稍放下心來,但眼中仍有一絲擔憂。
他沉默片刻,臉上露出一絲期待之色,試探著問道:“那……師叔準備何時動身,前往靈界?宗門早已為您準備好了飛升所需的靈材與護符,連空間裂縫的探查都已安排妥當,隻待您一聲令下。”
整個太一門上下都清楚,韓立師叔已是化神初期修為,人界的天地法則早已無法束縛他,尋找飛升靈界的機緣,已是必然之事。
韓立聽到“靈界”二字,卻是輕輕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有對更高境界的向往,也有對未知的遲疑。
他沉默片刻,緩緩說道:“靈界……再等等吧。總覺得……還有些準備未曾周全。”
這種“準備不全”的感覺,在方才那陣心悸之後,變得尤為強烈。
冥冥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現在絕非離開人界的最佳時機。
這種對未知危險的直覺,曾多次在生死關頭救他於水火,他不敢忽視。
蘇墨雖有些不解,以韓立師叔的修為與人界的資源,留在人界已無太多提升空間,早日飛升靈界才是正途。
但他深知韓立的性格,從不做無把握之事,便也不再多問,恭敬地躬身道:“是,弟子明白了。師叔若有任何需要,無論是靈材還是人手,隨時吩咐弟子便是,宗門定當全力配合。”
韓立微微頷首,揮手道:“嗯,你先下去吧。我再穩固幾日修為。”
蘇墨應聲退下,密室的石門再次關閉。
韓立重新盤膝坐下,卻再難靜下心來修煉。
他抬頭望向密室頂部,目光仿佛能穿透岩石,望向那人界的蒼穹。
“到底是什麼……”他低聲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儲物袋的邊緣,“這天地間,到底在發生什麼?”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那股讓他心悸的源頭,正懸浮在人界蒼穹之巔,一場足以改變整個人界命運的宏大行動,已悄然拉開了序幕。
……
人界蒼穹之巔,是連化神修士都無法觸及的領域。
這裡沒有空氣,沒有靈氣,隻有一片虛無的黑暗,唯有偶爾掠過的空間亂流,證明著此地的凶險。
蘇寧盤膝懸浮於這片虛無之中,淡金色袍服在無形的法則波動中輕輕搖曳。
他周身縈繞著層層疊疊的金色符文,這些符文並非憑空出現,而是從他體內的太虛境中溢出,每一道都蘊含著空間與造化的至理。
此刻,他的神識已化整為零,如同無數細微的光絲,穿透雲層,滲入大地,纏繞住每一條靈脈,觸碰到每一處空間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