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從張日山又換回張小樓,要說區彆,唯一的區彆大概是張日山更招某人恨吧。
等太陽出來外麵熱的像火爐,她不想路上悶一身汗才趕早坐車回公館,張小樓的房間已經提前收拾好了。
當初金大腿領他們回來說隻是認個臉留著吃頓飯,不會在家裡住。
結果現在張日山和張小樓不光是在張家有自己的房間,連她的明珠公館都讓他倆穿房入戶了。
畢竟,沒有貼身保鏢住外頭的道理。
翌日清晨,在學校門口還被熟人調侃,婉瑩挽著她胳膊不停向後看,邊看邊表示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偏不倚雨露均沾雲雲。
越明珠:……
不用回頭都知道張小樓沒聽見也看見了,他以前說過他懂唇語,說不定這會兒正趴車門上笑得打跌。
哎,該死的虛榮心作祟。
誰讓她沒管住嘴,非要大吹特吹自己在家開後宮呢!
休學一年暫緩上學的計劃她暫時隻跟幾個交好的朋友透露過,這個年代能讀完大學的女孩終究是少數,反倒是她決定休息一年再讀,讓不少人感到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要離開校園這座象牙塔,同學們卯足了勁兒要考個好成績給自己一個交代,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學。
越明珠沒跟著卷,數學題對她來說一向簡單,就是國文得好好準備。
公館這邊氛圍也莫名緊張起來,捧珠整天對著月份牌數日子,放學回來下人們一個個斂色屏氣,整棟房子安靜的除了翻書聲一點多餘雜音沒有。
白日裡張小樓還能再茂密繁盛的樹梢上看見一兩個打盹兒的小夥伴,夏天蟬鳴不斷難免惱人,有他們在小姐也能清淨不少。
越明珠不慌不忙迎來了畢業考。
考試當天,她翻開國文卷子紙,作文題是《論當今社會文化之責任》。
太好了!
她悄悄握拳,暗自慶幸自己上學早,再晚幾年保不齊就要麵臨《論述jjs對日不抵抗……》這類會讓金大腿難做的題目了。
在詠絮女中真情實感讀了幾年書,說沒有不舍得那一定是假話。
考完試不少同學在教室裡紅著眼眶齊聲合唱《送彆》,越明珠懷裡摟著秋容,肩膀上還趴著一個在哭,胳膊也挽了一個,哄完這個哄那個,衣服袖子上儘是她們濕漉漉的深色淚痕。
她無奈:“這件衣服改明兒我讓人掛起來,必定能曬出許多鹽來。”
不少人眼淚還沒擦乾就被她這句話逗出了鼻涕泡泡,身穿薄長衫的老師拿著戒尺故意板著臉孔:“哭就哭笑就笑,哭笑不得算麼子咯?”
曲冰微微歎氣,苦中作樂道:“至少今年夏天不用再下地了。”
對下地兩個字無比敏感的越明珠眨了眨眼。
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小小的曲冰頭戴礦工帽舉著小鏟子在黑咕隆咚的地底下嘿咻嘿咻,這裡挖挖那裡挖挖的畫麵。
實不相瞞。
迄今為止她依然沒打聽清楚陳皮和金大腿他們怎麼倒的鬥,思來想去隻知道土肯定要挖,這一步總不會猜錯。
曲冰口中的下地,指的是往年暑假學校會布置類似需要出城去鄉間田野參與農活的社會實踐作業。
以前她聽這倆字還沒這麼敏感,那時都是反著來。
比如陳皮:明珠,過幾天我下地……
她聽到的:明珠,過幾天我種地……
一想到陳皮揮舞著鋤頭在田地裡拋灑汗水辛勤勞作,噗——
所以那會兒她總是忍俊不禁,唬得陳皮摸不著頭腦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就是因為她得先在腦子裡過一遍,把下地這個詞從種地替換成倒鬥。
“你個沒良心的,虧你還笑得出來!”正在擦鼻涕的宋大小姐眼眶紅腫,一扭頭看見她咬唇忍笑頓時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