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忠一站在原地，眉頭僅僅皺著，卻沒有上前阻攔。他知道長穀川喜一的心情，53架戰機損失過半，這對“赤城”號乃至整個第一航空艦隊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損失。其實這還是他還沒有收到整個艦隊的戰機損失，要是知道的話讓友永丈市剖腹自殺都有可能！
長穀川喜一的巴掌一下接一下地抽在友永的臉上，友永的臉頰很快就紅腫起來，鮮血順著嘴角流到脖子上，浸濕了胸前的飛行服。
可他依舊沒有動，也沒有辯解，心中的愧疚和自責像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知道，長穀川喜一的憤怒，他的痛苦，都源於這場慘重的損失，而這一切的責任，都該由他這個帶隊指揮官來承擔。
“夠了！長穀川！”終於，南雲忠一的聲音打破了甲板上的死寂。他緩步走過來，伸手抓住了長穀川喜一的胳膊，“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統計損失、搶修戰機、救治傷員！”
長穀川喜一用力掙紮著，眼睛依舊死死盯著友永：“追究責任？南雲長官！我損失了一半的戰機！這些都是帝國的心血！他友永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交代自然會有，但不是現在。”南雲忠一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美軍的防空火力遠超情報預估，友永的出擊編隊遭遇了頑強抵抗，他也付出了代價。現在我們最該做的，是做好應對接下來的戰爭，而不是在這裡追究責任！”
長穀川喜一看著南雲忠一嚴肅的神情，又看了看地上低著頭、滿身狼狽的友永，心中的怒火漸漸被無力感取代。他猛地鬆開揪著友永衣領的手，後退幾步，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發出壓抑的嗚咽聲：“我的飛機……我的飛機啊……”
友永緩緩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目光堅定地看著南雲忠一：“長官，此次損失慘重，責任全在我。我請求親自參與戰機搶修和救治傷員，還有就是我們要在在最短時間內查明美國人使用的是什麼新式武器！”
南雲忠一點了點頭，目光掃過甲板上的慘狀，沉聲道：“立即給司令官閣下發電報，徹查情報問題。
同時，命令所有損管和地勤人員，全力搶修受損戰機，醫護人員優先救治傷員。通知各航母艦長，立即到‘赤城’號艦橋開會！”
友永躬身領命，轉身朝著戰機檢修區域走去。夕陽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臉上的紅腫和嘴角的鮮血，都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場偷襲的慘烈與無奈。
十多分鐘後，第一航空艦隊旗艦赤城號航空母艦的艦島指揮層的走廊裡，腳步聲響得格外急促。一個損管參謀攥著剛統計完的戰損報告，一路小跑著進了第一航空艦隊參謀長草鹿龍之介少將的辦公室。
“參謀長閣下，各戰隊戰損統計已彙總完畢！”一名年輕參謀雙手捧著厚重的文件夾，將文件夾遞到草鹿龍之介麵前。他的指尖微微顫抖，顯然這份報告裡的內容，連他自己都難以承受。
草鹿龍之介深吸一口氣，接過文件夾。他作為艦隊的核心參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份報告的重量——它不僅關乎帝國海軍的實力損耗，更可能影響後續整個太平洋戰局的走向。
他緩緩翻開文件夾，目光掃過首頁的彙總數據，隻覺得眼前猛地一黑，腦袋嗡嗡作響，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傾，額頭險些重重撞在桌麵上。身旁的參謀眼疾手快，連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才避免了這尷尬又狼狽的一幕。
“參、參謀長閣下，您沒事吧？”參謀的聲音帶著驚慌。
草鹿龍之介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可他的臉色早已慘白如紙，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死死盯著報告上的數字，隻是這些數字實在是太難看了，難看得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他強壓下心頭的震撼，逐行細看具體數據：“第1航空戰隊，‘赤城’號與‘加賀’號，共計起飛各型戰機103架，安全返航僅51架，戰損52架……”
看到這裡，草鹿龍之介的心臟狠狠一縮。這兩艘都是帝國海軍的核心航母，承載著第一航空艦隊的大半戰力，如今半數戰機折損，無疑是一記重創。
他繼續往下看：“第2航空戰隊，‘蒼龍’號與‘飛龍’號，起飛各式戰機99架，返航61架，戰損47架。”
報告上唯一的“亮色”，是第4航空戰隊的戰損數據：“‘龍驤’號與‘春日丸’號，起飛戰機42架，安全返航39架，僅損失3架。”
最後一行數據，徹底擊碎了他僅存的僥幸：“第5航空戰隊，‘翔鶴’號與‘瑞鶴’號，起飛戰機101架，返航55架，戰損46架。”這兩艘新建的大型航母，是帝國海軍寄予厚望的新銳力量，即便表現“極為出色”，戰損依舊接近半數。
草鹿龍之介又看到下麵的總結，此次出擊共計起飛戰機345架，最終損失148架，戰損率高達百分之四十二！
這樣血淋淋的數字，對於素來以精銳自居的日本聯合艦隊第一航空艦隊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他靠在椅背上，閉起眼睛緩了足足五分鐘，才勉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拿起文件夾，腳步沉重地朝著艦島頂層的指揮部走去。
指揮部內，南雲忠一正背對著門口，站在指揮位置上看著麵前的大海和甲板上正在忙碌的官兵們。
他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草鹿龍之介身上。其實從長穀川喜一失控的怒吼，到友永丈市滿身狼狽的模樣，他早已對損失有了心理準備，隻是這份心理準備，終究還是低估了現實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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