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黎的神魂懸浮在半空,眼睜睜看著自己那具尚存餘溫的軀體被混亂中的人群踢踏、忽視,最終隨著安姐等人的撤離被遺落在冰冷的碼頭地麵。
他想留下,想回到那具身體裡,卻感到一股無形的排斥力,仿佛那裡已經不再是他能停留的容器。
江雲寒還坐在鋼琴前,指尖無意識地按在剛才平安繩斷裂時砸出的不和諧音符上,臉色蒼白,胸口微微起伏,那股強烈的心慌感仍未完全消退。
池黎想上前,伸出的手卻毫無阻礙地穿過了江雲寒的肩膀。
他觸碰不到他了。
接下來的三天,池黎的神魂如同最沉默的影子,寸步不離地跟在江雲寒身邊。
他看著少年沉默地複習,看著他按時吃飯、睡覺,看似平靜,眼底卻是一片荒蕪的空洞。
高考那天,池黎履行了他的承諾,以另一種形態“送”他去了考場,在炎炎烈日下,“等”在場外。
江雲寒走進考場,背影挺直,一如池黎期望的那般冷靜。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一切塵埃落定。
也就在江雲寒考完最後一科,走出校門的那個下午,醫院裡昏迷了三天的安姐終於蘇醒。
不久後,刀疤男帶著幾個人,秘密處理了碼頭那具早已冰冷的屍體,抹去了一切痕跡。
然後,他找到了剛剛回到家,臉上還帶著一絲考試後疲憊的江雲寒。
池黎就站在江雲寒身邊,看著刀疤男麵色沉重地開口,看著那句“阿赫他……出了意外,人沒了”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入少年看似平靜的湖麵。
江雲寒身體晃了一下,臉上最後一絲血色瞬間褪去。
他沒有哭喊,沒有質問,隻是死死地盯著刀疤男,眼神像是凍裂的冰湖,下麵翻湧著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過了很久,他才從喉嚨裡擠出一點聲音:“……怎麼回事?”
刀疤男避重就輕地解釋了幫派問題。
江雲寒安靜地聽著,然後,轉身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池黎穿透門板跟進去,看到他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身體劇烈地顫抖,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血腥味也毫無所覺,卻始終沒有發出一聲哭泣。
那種無聲的悲慟,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讓池黎心如刀絞。
第二天,江雲寒就像換了個人。
他異常冷靜地聯係了殯儀館儘管沒有遺體),處理了池黎名義上的“後事”,整理了池黎留下的所有東西。
他拒絕安姐和刀疤男的進一步幫助,隻要求知道仇人是誰。
“黑石。”刀疤男沉默片刻,還是告訴了他。
江雲寒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就在這時,係統997的聲音響起:【宿主,你現在還好嗎?】
“不太好,我現在需要一具新的肉身。”池黎低聲開口。
【宿主!我之前在主神商店申請了一具與你神魂百分百契合的備用肉身,為了讓它自然融入此界,已提前投放進行轉生培育!隻是……出了一點點小問題。】
“什麼問題?”池黎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