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雲層壓得很低,省城服務大廳的燈早早亮起。
大門口立著三塊豎牌,隻寫三行短句,先核身份,再核損失,當場入賬。
地麵用淺色膠帶劃出通道,老人和急病優先,孩子在旁邊的椅子上打盹。
空氣裡有一股新擦拭的清味,像把雜音提前關掉。
銀行側的移動台麵排成一字,機器接好電,紙張疊得平。
盧恒把第一疊清單放到左側,右邊是今日新報的受害人明細。
每張單據上先核三件,再核兩件,最後才看金額,節奏被卡得很穩。
誌願者遞來熱水和號碼條,輕聲說請坐彆急。
十點剛過,第一位老人走到窗口,鞋跟有些磨。
她從布袋裡掏出那張折過角的卡片,手指在邊上輕輕摩挲。
屏幕彈出短信回執,時間在夜裡,她抬眼看了一眼數字。
聯席小組的同事點點頭,把確認單遞過去,嘴角往上提了一下。
第二位是一名卡車司機,臉上有風曬的印。
他把運單和繳費截圖放在台上,表情有些僵。
賬麵的缺口被係統自動比對,欠缺正好對上夜裡的那筆。
他握了握拳,又慢慢鬆開,背彎了一寸,再站直了一寸。
第三位是一家小店店主,報損金額不大,卻急在明天的進貨。
顧成業掃過單據,核了兩遍,示意旁邊同事走綠色通道。
幾分鐘後,手機跳出到賬提示,她低聲說了一句好。
她把手裡那隻帆布包抱緊,肩膀明顯輕了些。
記者機位退在台階下,鏡頭隻拍手和台麵,不拍臉。
林允兒與同事分工,她留在三號機位,把現場剪成幾段乾淨的短片。
字幕隻落四個字,已經到賬,下麵配今天的時點。
片子發出去不久,後台留言區出現許多簡短的謝謝。
午前的速度越跑越順,誌願者把老人的拐杖挪到椅背後。
從旁門進來的一位女孩把父親的病例夾遞到窗口,聲音有些發顫。
核對完畢,台麵上那隻小型打印機吐出一張薄薄的紙片。
她接過紙片,深深鞠了一下躬,轉身時差點被人群擁住。
支行長把整改材料放在側桌,封麵沒有華詞。
晨會上他隻說三件事,鎖住白名單,關掉旁門,複核當天完成。
羅景驥盯著表,問的也是三句,誰簽,何時,哪步先。
回話乾脆,紙角壓得實,態度像把邊角磨平。
大廳後麵的回撥小間同時開工,電話像細密的雨點。
話術被扔掉,隻留下四步,問名,核數,告時,再確認。
有人在電話那頭先罵後哭,接線員沒有打斷,等對方停下再說。
幾分鐘後,另一端傳來輕輕的歎息,像陡坡過後的平路。
午後第一輪複核把前夜封存的賬目逐項拉出來。
幾處曾經繞行的路徑被揪住,圖上紅點逐個熄下去。
法務把法院同事的批注對到秒,凍結與解凍的節拍對上。
紙麵像鋪平的河床,水順了,漩渦少了。
大廳西側另起一處臨時窗口,專盯小額且急用的單子。
趙叢霖把優先序寫在白板,老人和急病放在最上,夜裡工地在第二。
誌願者跑得很快,水杯換得很勤,椅子輪著坐,秩序沒有亂。
一位工人把安全帽夾在臂彎,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一名年輕媽媽抱著孩子,孩子睡著了,睫毛微微顫。
她把卡遞過來時手心都是汗,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係統匹配出那筆在上周夜裡,她眼睛一下亮起來。
她什麼也沒說,隻連聲點頭,抱著孩子退到一邊。
園區的玻璃房沒有停,盲評照舊,燈光如常。
賀青林從人群裡走過,停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台賬。
他把一支紅筆點在角上,提醒把風險條目單獨記。
坐在裡麵的人默默翻頁,沒有打斷,也沒有解釋。
口岸那邊傳來新消息,民生改道保持穩定。
司機群裡連續刷出收到兩個字,後麵的表情是豎起的拇指。
東岸倉的卷閘門在陽光下顯得很亮,封條貼得平整。
霍景瀾換崗時摸了一下紙麵,笑得很短,像鬆了口氣。
午後的谘詢台擠來一個麵色焦黃的中年人。
他遞上去的傳票複印件和夜裡的扣款記錄對不上,心裡慌。
顧成業請他坐下,拿到一旁複核,過程不長。
對上之後,他臉上像被抹去了層灰,眼睛終於定住。
銀行側的係統彈出一串異常告警,尾號相似。
盧恒以三點半為界,一口氣拉出同段號。
幾筆剛要冒頭的轉移被按下,流水像被及時擰緊的閥。
他把圖往後一推,輕聲說再看半小時。
商會後勤樓裡傳來一份寄出的快件清單。
落款單位改了名字,地址沒變,手法露餡。
張小斌在樓下等,接過單子,眼神沒有起伏。
他把清單放進檔袋,抬手示意往前走。
地方高校的兩名老師帶著學生來大廳做誌願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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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領到的工作很簡單,指導填寫表格,說明流程不必多言。
一位灰發老師在角落裡教老爺子按手機上那兩個小方塊。
按完之後,老人笑了,露出幾顆缺口的牙。
下午三點的追贓回損小會在相鄰小廳開。
白板上隻有三列,來路,去向,今日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