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那日沒有興起,隻身離開長明宮,儼然已經葬生火海。
現下,也不過是一團死物。
一時間,她隻覺後怕,毛骨悚然至極。
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又逃過了一劫!
她既生懼又無助,無神的眼中,帶有無儘的迷惘。
長明宮焚儘,她再無去處。
縱使不論及往後之事,一時間,也恐難求得棲身之所。
眼下,更是無下榻之地。
隻一瞬,她心生悔意。
後悔先前的衝動,後悔離開正陽宮。
隻因一時氣性,輕易便使得自個眼下的處境難上加難。
愚蠢不說,去而複返的行徑,更透著難以言喻的狼狽與無力。
她思忖片刻,決心折返正陽宮小住。
以她如今與尹悠吟的關係,定然不會介意。
更遑論正陽宮寬廣,屋子幾百上千不止。
多她、少她,也無異。
隻是小住,過幾日,再費心找彆的殿宇搬離,也無妨。
不多時,她兀自收起思緒,邁步折返正陽宮。
一路上,皆愁眉苦臉,心事重重不已。
她料想那些人不會輕易放過她,卻未曾料到他們的幾近喪心病狂。
隻為逼她出現,不惜放火燒儘整個長明宮,無不叫人後怕、寒畏。
宮道之上,堪堪撞見,放心不下她,追趕而來的霍時錦。
她愣了愣,下意識避開,徑直越過霍時錦離去,隻當未有所察。
霍時錦悄然止步,凝滯著她決絕的身影。
她刻意的忽視與冷落,他並非毫無所察,卻尤為無力。
他略顯無奈,大步上前,拉住落笙微涼的手徑自折身,邁向繁星殿的方向。
覺察周邊的偏靜,落笙漸漸反應過來,身下動作漸止,再不願挪動半分。
頃刻間,掙脫開霍時錦的束縛,頭也不回的離去。
不多時,霍時錦追上前,緊叩著她纖細的腰身,將她抱離地麵。
她氣急,費力掙紮,身上力道未減,禁錮加深。
恐她摔落在地,霍時錦遲遲不敢邁步。
不間斷的動作,使得兩人僵持不下。
恍惚間,傳來一陣顯淺的骨哨聲,由遠及近、經久不息。
落笙悄聲停了動作,豎耳細聽。
不多時,顯露出久違的笑意。
她大力掙脫開禁製,邁步折返,緊隨哨聲來源處來遊走。
動作利落,透著無以言喻的狠絕。
那人當真出現了,仿佛從未遠去。
她原以為,先前的話是說辭,是無心之言,故而並未深想,也未放在心上。
細看著落笙的身影,及懷間的落空,掌中的齒痕,霍時錦尤為愣怔,動作稍顯遲鈍。
轉瞬間,抬腳緊跟。
另一側,山腳處,男人抵靠繁木,吹動骨哨,哨聲回蕩於空穀密林中,隨風四散,尤顯空靈、婉轉。
他分明已折身於木屋前,卻因著放心不下她,轉瞬隻身折返。
他立於門處,打理著落空的屋舍,失落漸生,滿是她存複過的痕跡。
分離的每一瞬,於他而言,無不充斥著煎熬,仿若被輕易舍棄。
故此,他折返而歸,隻願能遠遠見見她。
臨近山腳,他略顯遲疑,恐打攪了她的安然,也唯恐現下的糾纏,會難以抽離。
他暗自深思,卻在刹那了然。
隱念難抵理智,飄忽的意識越不過肢體的驅動。
頃刻間,他吹動頸佩間的骨哨,靜待她單薄身影的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