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複了平靜,少年不時登門獻殷勤,同她端茶倒水、噓寒問暖,細致入微、無微不至,幾乎是寸步不離;對此,她也沒有說什麼,一方麵是說了也沒用,另一方麵是不怎麼在意。
兀自過著自己的日子,也不管少年做什麼,反正就是視而不見、置若罔聞;半個月以後,她與何許商量了一番,決定啟程回去了,便早早的向賀父賀母辭了行。
卻不曾想,離開的那天,賀父病了,她放心不下,便耽擱下來了,想著等賀父身體好些了再走,也能放心些,便又耽誤了一兩個月的時間。
好不容易賀父身體好了,剛準備離開,賀母又病了,病得挺嚴重的,幾乎下不來床,她又心軟了,留了下來,耽誤了大半年的時間。
好不容易,賀母的身體好轉了,賀父又病倒了,也傷得不輕,她又一心軟,耽誤了一年的時間;二老的身體也大不如前了,一直反反複複的生病,她雖心力交瘁,卻又放心不下離開,便安心的留了下來。
一次偶然間,她聽到了下人的議論,說什麼裝病,她一時好奇,便走近了些,聽到了下人們的猜度,說為了留住她這個兒媳婦,二老費儘心思的裝病,她聽後一臉的詫異,隻是笑了笑,便走開了。
天下的姑娘多得是,不至於,一開始她還不信,卻在不經意的偶然間,撞見了少年私下會見大夫,兩人輕聲說著什麼,她走近,卻什麼也沒聽見。
一時之間,她心裡警鈴大作,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莫名的生氣極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當晚便收拾東西,帶著丈夫與孩子,出了府,這次無論說什麼,她都非走不可。
一想到少年騙她,將她當傻子一樣,蒙在鼓裡,她就忍不住的火大;明明那樣乾淨、單純的少年,卻學會了撒謊,學會了不擇手段,還是以父母的身體為由,一次次的欺騙她,將她哄得團團轉。
士可忍孰不可忍,她帶著夫君、孩子上了馬車,卻被賀父賀母追了出來,硬生生的攔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什麼也不讓她離開,不惜攔在了馬車前,以身犯險、逼迫她下車。
一時間,她進退兩難,無奈至極,吩咐下人去將少年找來,好好勸勸二老;卻沒想到變故就此發生了,下人找了一圈,沒找到少年,回來如實稟報。
霎時間,她陷入了兩難,聽到下人的回話,頭疼極了;想著一時之間也走不了了,可生意上的事又耽誤不得,無奈之下,她隻能讓何許先回去,待處理好了這邊的事情,也會馬不停蹄的趕回去。
考慮到何許無閒暇,看顧孩子,便將兩個孩子留下了來,何許聞言,隻得同意下來,孤身一人,坐著馬車離開了賀府,離開了晝縣;她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與疾馳而去的馬車,抱著孩子無奈的進了府,府外看熱鬨的人也散了。
賀父賀母愧疚的跟在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空氣忽然安靜極了;她想著與少年好好談談,便吩咐下人去找少年,在屋子裡一言不發的等著他。
沒過一會兒,下人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說少年帶著劍爬上了屋頂,好說歹說都不下來,說一定要見她,不然就跳下去。
她聽後愣了愣,無奈的歎了口氣,抱著孩子起身離開了屋子裡,不疾不徐的向著少年趕去,心中卻是累極了;少年真是跟個孩子一樣,總是鬨小孩子脾氣,勸都勸不住。
“下來!”
看著屋頂上的少年,她一字一頓道,眼裡滿是平靜。
少年一動不動,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好半晌之後,緩緩開口道。
“你答應我不走,我便乖乖下來,否則,我就跳下去!”
少年說的認真,眼中滿是狠絕。
“下來!”
她再一次說道,眸中滿是冷意,她從不是會受製於人的人,也不會向誰低頭服軟。
“不下!”
少年抗拒道,一點點的靠近了邊緣,那一瞬間,她的心莫名的緊了緊,人卻越發的清醒了。
她將孩子交給了賀母,一步步向前走去,上了屋頂,朝著少年走去;讓下麵看熱鬨的人,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大氣都不敢喘。
“下去!”
她認真道,眼中寒光乍現,周遭滿是刺骨的冷意。
“不下!”
少年強硬道,毫不退讓。
她忽然平靜極了,向著少年的方向走去,卻又一瞬間錯開了少年,向著邊緣走去,沒一會兒,忽然停下了腳步,很認真的看了看少年,轉身背對著下麵的人,毫不猶豫向後仰去。
身體一點點墜落,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適意與自在,那短暫的一瞬間裡,她揚起唇角笑了笑,肆意又明媚。
腦海裡全都是,與少年相識的點點滴滴,再沒有半點慕諵璟的影子,或許從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愛上他了吧,隻是愛而不自知,推遠了他,直至愛意消失不見,隻餘下空恨。
她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比少年先一步,隻是希望少年可以成熟穩重些,收起小孩子的脾氣。
那一瞬間,少年腦子裡一片空白,心口莫名的慌了,身體先一步反應過來,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
“我聽話、我下去,你上來好不好?”
少年乞求道,卑微到了極致,他什麼都不要了,隻求她能夠好好的活著。
“你上來,我放你走好不好?”
少年急切道,眼中滿是淚光。
“賀歲傾,太晚了。”
她靜靜的看著他,一字一頓開口道,一點點的掙脫開了少年的手,墜下了高樓;少年毫不猶豫、一躍而下,在落地的前一刻摟住了她,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儘可能的護住了她,自己卻被砸得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兩人倒在血泊裡,漸漸沒有了意識,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即便失去了意識,也沒再放開她;他知道他若是放開了,她便又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便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所以他舍不得放手,握的很緊很緊,哪怕多握上一瞬間也好,即便最後她還是要離開。
不一會兒,眾人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將兩人挪到了屋子裡,又著急忙慌的給兩人找了大夫,才漸漸散去;因為少年的手握得很緊,一時間扳不開兩人,便將兩人抬到了一個屋子裡,放到了一張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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