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川一下轉身。
夜色下逆著光影的俊臉又沉又冷。
他一把將檢測報告從柯辰手中抽了出來，看了起來。
“檢測員說這個鉛含量已經嚴重超標，普通人長期服用這個水龍頭裡的水的話很容易造成體內血鉛中毒，會有頭痛、頭暈、失眠、記憶力減退、乏力、肌肉關節疼痛等症狀，中度就可能會有腹痛、和輕度貧血等症狀，甚至會影響生殖係統，導致女性月經紊亂、流產等問題……”
柯辰話到最後的時候已經不敢說下去。
如果說傅景川把水龍頭交給他的時候他還認不出來這東西從哪裡來，經過一頓檢測和對它的觀察後，他再遲鈍也認出了這個水龍頭就是從傅景川和時漾婚房裡拆下來的。
這個材質和造型的水龍頭在市麵上並不常見，設計師在裝修時是兼顧了藝術性和實用性的，這種造型的水龍頭柯辰確實沒有在傅景川婚房外其他地方見過，因而稍微一回想就想起來了。
但正是因為想起，他才覺心驚及事態嚴重。
時漾當初嫁給傅景川後就一直身體不太好，除了有嚴重的妊娠反應外，還有時不時的頭痛、頭暈、乏力和肚子不適等症狀，也有些貧血，但那時因為產檢結果除了輕微貧血問題，彆的都正常，因而都當是貧血造成的頭暈，以及時漾體質差導致的妊娠反應。
哪怕到她後來流產，大家也隻當是她不小心摔的那一跤所致。
但如果事情真這麼簡單，傅景川不會在時隔多年後突然緊急把他召過來，讓他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這個水龍頭的材質。
傅景川手中那份檢測報告已經被他的長指揉出了深深的褶痕。
夜色下的俊臉更是黑沉得嚇人，黑眸寒光凜冽如刀。
柯辰聲音都不自覺低了下去：“檢測員還在那疑惑怎麼會有人用這種材質做水龍頭，這不是在害人嗎……”
他說著小心看向傅景川：“傅總，這是您和時小姐婚房裡的水龍頭吧？誰會這麼狠心在您家裝這麼個水龍頭？當初負責裝修的工程隊不會是什麼競爭對手故意安排過來的吧……”
“不是。”
傅景川冷淡打斷了他，“方萬晴做的。”
柯辰：“……”
但和他的震驚對比，是門口傳來的鐵門被踢碰到牆壁傳來的撞擊聲。
柯辰困惑循聲回頭。
樓道的聲控燈被鐵門撞擊聲震得一下亮起。
時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天台入口處，纖瘦的身子站在頂燈下，也不知道是頭頂的燈光色調太白，還是她臉色太白。
她整個臉上慘白得毫無血色，眼睛也因為震驚睜得大大的，神色怔忪失神，視線卻是穿過他，看向他身後的傅景川。
“……”
柯辰已顧不得慌亂，一下轉身看向傅景川。
傅景川原本沉冷的俊臉也褪去了所有血色，隻剩下一片淒然。
他站在原地沒動，隻是略顯木然地看著時漾。
柯辰這下是真慌了神，乾笑著轉向時漾，不得不帶頭開口道：“時小姐，你醒了？”
但時漾並沒有任何反應，依然震驚又失神地看著傅景川，動也不動。
柯辰不得不再次開口：“您……您怎麼在這兒啊，好……好巧……嗬……嗬嗬……”
乾笑到最後的時候，他覺得他像個傻子。
可偏偏風暴中心的兩個人沒人搭理他，都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視線穿過了他，在空中無聲交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