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況夫人,你彆著急,我去問問周至柔。”
陳誠第一反應是有人想搞事。
委座現在是對自己起了猜忌。
但自己還沒死呢。
依舊是灣島行政院長,二號人物。
況富春跟隨自己多年,若讓人隨隨便便下了大獄,自己在灣島政壇還怎麼站得住腳?
他快步下樓,拿起了電話:
“喂,至柔。
“你還記得我是你的老領導啊。
“況富春怎麼回事?
“誰讓你抓他的,什麼原因,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不事先通報我?”
他拿著官腔,咄咄逼人的問道。
“馬場町殺的人還不夠多嗎?
“都查到國防部的將官頭上來了!
“儘快調查,沒事就讓吳誌清給老子放人。”
掛斷電話,陳誠回到了樓上:“況夫人,富春正在接受調查,隻要他行的正,國防部很快就會放人。”
“謝謝陳院長。”
況太太好一通感激後,這才離去。
“院長,吳誌清主持偵訊,您替況富春出頭,會不會……”一旁戴著眼鏡的秘書低聲提醒。
誰不知道吳誌清是委座的紅人。
由他來審,極有可能是委座的意思。
“哎。
“是得動一動了。
“不動,他們隻會當我死了,好歹我也得吱喚一聲,看看在委座那還有幾斤幾兩。
“我也好心裡有個數啊。”
陳誠在乎的不是況富春,而是委座對自己的態度。
“明白了。”秘書點頭。
“這樣。
“今晚如果委座沒來電話。
“明天上午,他們要還不放人,你就親自去提。”陳誠想了想吩咐道。
……
晚上。
士林官邸。
建豐走了進來,帶好了門。
書房內。
委座戴著眼鏡,正坐在台燈下看書。
“父親,內鬼查到了。
“是況富春。”
建豐滿臉喜色的彙報。
“果然是他。
“看來當初在京陵時,你的追查方向是正確的。
“這人賊心不死啊。”
委座放下眼鏡,語氣變的沉痛了幾分:
“況富春在粵州時,曾追隨我反對汪精衛,許崇智,也算是有功之臣。
“在京陵。
“他買彆墅,開豪車,倒賣情報是為了錢,隻能算是官場上的和光同塵。
“但到了島上,他跟紅票聯係就不是錢的事了。
“這是投機倒把,想拿我蔣某人的江山換他的前程。
“其心可誅啊。”
“是,眼下民心剛定,如此等人不能殺一儆百,黨國內部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蠢蠢欲動。”建豐點頭道。
“是誰在審訊。”委座問道。
“原本是毛人鳳委派洪智有去的,周至柔怕查出麻煩,交給了吳誌清。
“這幫人老油條,都怕得罪陳誠。
“繞來繞去,又推到父親您和我頭上來了。”
建豐頗有幾分惱火道。
“吳誌清和洪智有還是可靠的。
“你讓他們放心大膽的去查,陳辭修那,我會打招呼的。”委座沉聲道。
“關鍵是,證據夠不夠硬?”
轉頭,他又問道。
“夠硬。
“人證、物證俱全。
“柴前有寫日記的習慣,他把每次跟況富春見麵的細節寫的很詳細,包括其他參與者。
“他們至少在一起聚會過三次。
“況富春本人支助過柴前不少資金,幫著遊說籌集的更多。
“根據抓過來的商人指正,確定無疑。
“而且下午在他家,還搜到了不少待發的臨時特彆通行證簽發令。
“其中,我們在清查海關、機場登記時。
“根據柴前日記裡的名單,一個叫朱燕的女人登記所用,就是況富春簽發的。
“可以說這個案子是鐵板釘釘,已經可以結案了。”
建豐道。
“不過……”說到這,他猶豫了幾分。
“怎麼?”委座問。
“陳院長對這件事的反應很強烈。
“下午給周至柔施壓放人。
“我讓洪智有給扣了下來。
“父親,你說陳院長會不會是況富春背後的……”
建豐沒敢往下說。
“你是想通過況富春,把火燒到陳誠身上,直接把他拉下來?”委座一眼看穿了兒子的心思。
“這的確是天賜良機。”建豐抬起頭,壯著膽道。
“太短視了。
“陳誠不會是紅票,就算他是,也絕對不能說是。
“黨國還是得要點臉麵的。
“試問要陳誠都成了紅票,人心還能穩嗎?”
委座冷笑。
建豐細細一品,點頭道:“是我心急了。”
“陳誠不能是。
“但他的心腹況富春,必須是!”
委座點了他一句。
“父親的意思是……”建豐琢磨了一會兒。
“這可不是件小事。
“等哪天陳誠真的礙手礙腳了,況富春就是搬掉他最好的武器。
“這把武器,我們可以不用、晚用,但一定得有。”
委座道。
“明白了。”建豐點頭。
“另外,有關紅票地下工委的事到這就差不多可以結案了。
“殺一儆百。
“餘者再私下慢慢清查,也不可懈怠。
“我擔心真查的太狠了,跳的人多了,你壓不住。”
委座看了他一眼道。
建豐的資曆始終是個問題。
查紅票、殺人,亮亮鐵血手腕是助於提高威望。
但凡事得有度,過頭了就會損人心。
“好的,父親。”建豐領命。
……
翌日。
洪智有洗漱完,剛出門,萬安就堵在了門口。
“老萬有指令?”洪智有問道。
“主任讓我給你帶句話,不管是誰阻攔,必須把況富春拿下來。
“他會替你撐腰。”
萬安交代道。
“好,麻煩你轉達主任,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彆替況富春開脫。”洪智有領命道。
“嗯。
“你今天的安保由我負責。”
萬安上車而去。
“主任讓萬安來帶話?
“不會是陳誠要親自下場吧?”
上了車,餘則成問道。
“肯定的。
“這事現在很詭,已經不是咱們通票案這麼簡單了,而是上升到了委座與陳誠之間。
“搞不好會出大事。
“你想啊,陳誠有非動不可的理由。
“他不動,土木係的那些軍政大員會怎麼看他?
“見死不救?
“以後誰還敢對他忠心?
“對他在軍政的影響力也是大大的打擊。
“再者,他不動,彆人就會懷疑他心虛,難免有非議。
“最怕的是,他不動萬一建豐把火燒到他身上,借題發揮,他到時候會很麻煩。
“所以,於情於理,於朋於己,他都必須動。
“而且是大動。
“最好是把老頭子拉進場,這出戲才能收尾。”
洪智有很世故的分析道。
“委座下場,會不會搞出麻煩。”餘則成道。
“委座不下場,這事平不了。
“委座若要繼續擴大化,就說明要清洗陳誠,陳誠就隻能認命。
“若委座當勸和佬,陳誠才能順著台階往下走。
“這樣既不寒土木係諸將的心,又能證明自己在國府二號人物的分量。
“所以,陳誠這步棋必須走。”
洪智有道。
“那你覺得委座和建豐會借機對陳院長下手嗎?”餘則成問道。
“不會。
“陳誠的威望很高。
“眼下委座複政不久,灣島不穩,給陳誠扣上一定通票的帽子,無異於在島上投一顆原子彈。
“但凡老頭子沒瘋,都不會乾這種蠢事。”
前邊有人擋道,洪智有按了幾下喇叭,繼續驅車。
“明白了。
“建豐專程讓萬安來傳話,就是怕咱們不夠硬,搭不好仙橋,老頭子下不來界。”
餘則成恍然大悟道。
“是。
“咱不跟陳誠吵的凶點,怎麼驚動老頭子。
“節點不對,委座下場。
“顯得他們好像早有預謀一樣,再者影響不大下場,多少有點丟派。”
洪智有道。
“哎。
“官場真是深如海啊,比梨園的大戲還精彩,環環相扣啊。”餘則成搖頭唏噓道。
“人生如戲。
“這世界本就是個草台班子。
“做人得會演戲,更得會搭戲,否則什麼時候把人翻挖砸了都不知道。
“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