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回軒瞪了於文一眼:“這話你也就在我這說說,要是出去說,我不但保不了你,還會連累我被擼甚至被砍頭。”
看於文依然不服不甘的樣子,他歎了口氣:“澤阿郡盛家,那是真正的世家大族,你可知他們的結局?”
“不但地沒了,商鋪沒了,就連私兵和錢物也所剩無幾,灰溜溜的逃到泗州。”
“你又可知,如我們這般的小世家在豐州,在鄄州,在其他地區,有多少被蠻族殺到絕了根?即使活著又是怎樣被踐踏羞辱?”
於文麵色凝重起來,澤阿郡世家的事他是有耳聞的。
於回軒繼續道:“在如今這樣的亂世,能保住命已是大幸。”
“我們於家占有那麼多的地,即使低價被官府回購,那也是一大筆錢,加上我們的積蓄,夠我們幾輩子花銷了。”
“何況,公主她並未阻攔我們經商,我們依然走在大多數人前麵,隻不過是少了地這一項收益罷了。”
說著他歎息一聲,閉上眼睛,隻覺身心疲憊。
他在主簿這個位置上了做了十幾年,第一次麵臨各種改革和不同的做事方式,讓他這個‘老人’有些跟不上。
好在大慶情況特殊,短時間內不會大量更換官員,他還有時間學習和進步。
想起前幾天去豐州考察看到的場景,他心緒複雜,這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世界,一個真正以民為本的世界。
曆代所有帝王都說以民為本,但幾乎沒人做到。
而今的瑾陽公主,她做到了!
她所有的政策都在向著這個目標前進,包括回收世家的地,因為這動了民的根本。
他正是因為看清了這一點,一開始就讓自己的家族跟著政策走。
於回軒睜開眼睛,眼裡已是清明一片:“但凡能爭取,我都會幫著家族爭取。”
“但是,我推演過無數種方案,我們的結局都很慘,除非,按上麵的說的去做。”
他看向於文:“瑾陽公主和所有的掌權者都不同,她是真真正正白手起家,沒靠任何一方勢力。”
“同樣的,沒任何勢力能牽製她,她也不需要為任何勢力妥協,包括世家。”
於文咬牙:“她就不需要我們的助力嗎?我們有地有糧,就能資助她的軍費,資助她糧草。”
於回軒笑了:“十萬畝地在你手裡,就算年景好,大概隻能收十五萬石糧。”
“同樣十萬畝地,在她手裡卻能收一百二十萬石糧,你覺得她會需要你的資助?”
於文愕然,張著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至於軍資。”於回軒看向於文:“她有了糧,還怕沒錢嗎?”
“如今,真正能救命是糧,糧才是根本,而不是錢。”他低喃。
這也是瑾陽公主要收回土地的最根本原因,命脈隻有掌控在自己手裡,才是最安全的。
於文他終是不甘:“她這是和全天下的世家為敵!”
於回軒笑了:“全天下世家?世家和皇權相輔相成,對皇權是助力,也是掣肘。”
“這是常態。”他臉上帶著欽佩:“但是,瑾陽公主她是不同的。”
“她從起勢開始,就沒依靠過世家!”
“所以,她敢與全天下的世家為敵。”
於文愕然,好一會才問:“那她殺了我們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