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不及處理傷勢,眼中狠色一閃,染血的手強行握住“無垢”劍,將最後的力量灌注其中,劍身發出悲鳴般的顫音,一道暗淡卻依舊鋒利的純白劍罡,再次斬向近在咫尺的怪物頭顱!
這是他搏命的反擊!
然而——
“啪!”
一聲輕響,如同拍飛一隻蒼蠅。
一條粗大濕滑的觸須後發先至,隨意地橫向一掃,精準地拍在劍脊之上!
“嗡——鏘!”
司徒清玄虎口徹底崩裂,五指間鮮血淋漓,“無垢”劍竟被直接拍得脫手飛出,旋轉著劃過一道弧線,“哆”的一聲,斜斜插進了遠處的廢墟之中!
緊接著,另一條更粗的觸須結結實實地轟在司徒清玄的胸膛!
“哢嚓!”
清晰的肋骨斷裂聲響起。
“噗——!”
司徒清玄仰天噴出一大口混雜內臟碎片的鮮血,整個人如同被巨浪拋起的石子,向後倒飛出去,連續撞塌了數堵殘牆,壓垮了半座亭子,最後在一片瓦礫廢墟中翻滾了十幾圈,才勉強止住勢頭。
他癱在廢墟裡,渾身骨骼不知斷了多少,鮮血浸透了白衣,眼前陣陣發黑,每一次呼吸都帶來肺腑撕裂般的劇痛。
那陰寒邪氣在他體內肆虐,幾乎凍結了他的真氣運轉。
怪物邁著沉重而緩慢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這堆廢墟。
它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奄奄一息的司徒清玄,聲音變得溫柔而充滿期待:
“夫君……你看,鬨也鬨夠了,接下來,我們就在這裡,好好相處,長長久久……共度餘生,可好?”
司徒清玄視野模糊,隻能看到那龐大扭曲的陰影籠罩下來。
劇痛、虛弱、邪氣侵蝕,以及最深的屈辱與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
‘我司徒清玄……劍山真傳……未來劍道魁首……怎能……怎能和許長卿那個泥腿子一樣……死在這種肮臟、醜陋的孽畜手中?!’
這念頭如同最後的不甘火焰,在他即將熄滅的意識中燃燒。
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染血的手指扣進身下的碎石,用儘殘存的所有意誌,掙紮著,試圖抬起哪怕一根手指,試圖調動哪怕一絲真氣……
然而,回應他這份掙紮的,是怪物毫不留情的“愛撫”。
“嘭!啪!咚!”
觸須如同雨點般落下,將他剛剛凝聚起的一點點力氣徹底打散。
“嘻嘻……夫君,怎麼不說話了?方才不是還要斬妖除魔麼?”
“啪!”
一記沉重的抽打,讓司徒清玄殘破的身體又是一陣劇顫。
“哎呀,這身白衣……染了血,倒也彆有一番風味呢……更襯你,我的好夫君。”
“咚!”
觸須狠狠戳在他肋下的傷口,引來一陣抑製不住的痙攣和低哼。
意識如同風中的燭火,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劇痛中黯淡。
司徒清玄感覺自己的聽覺、視覺、觸感都在遠去,隻有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怪物令人作嘔的聲音,斷斷續續地敲打著最後一絲神智。
‘許……長卿……’
一個名字在他即將沉淪的思維邊緣劃過。
‘那小子……早就被吞得渣都不剩了……他死了……他比我……死得更早,更難看……’
‘我……還沒輸……至少,不是輸給他……’
‘師傅……師尊一定能感應到……他會進來……他會找到我……救我出去……這孽畜……終究……難逃一死……’
這念頭成了他墜入黑暗前,最後一點微弱的光亮和自我安慰。
他的眼皮沉重得如同山嶽,緩緩闔上,視野被粘稠的黑暗徹底吞噬。
最後一點不甘的掙紮,也化作了無聲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