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的。
容卓霄並不因為梁瑜的冷淡而退卻,他實在是退縮過太多次。
容卓霄不是一個懦弱的人,隻是他做錯了一件事錯過了一段時間傷害了一個不應該傷害的人,因為他的懦弱。
而他不是一個懦弱的人,這樣的錯,便更顯可恨。
容卓霄知道自己可以去恨明逸,怪罪明逸的誤導,恨明逸的殘忍。十七歲的夏天,發生太多的事情。
容卓霄當然恨明逸,咬牙切齒的恨。
恨明逸的惡,恨十七歲的夏。
但容卓霄更恨自己的懦弱,或者說他沒辦法將梁瑜因他受到的傷害怪罪到彆人身上。
小魚曾喜歡過他。
他曾經是小魚在意的人。
是小魚最好的朋友。
明逸的所作所為,更大的惡意不是對梁瑜,而是直麵他。容卓霄知道,明逸隻是不甘心失去一切,哪怕明逸已經足夠灑脫。又或者明逸根本沒有惡意,明逸是真的以為,倆人回歸原位後,梁瑜應該是明逸的朋友而非容卓霄的。
明逸情有可原。
容卓霄本來是不恨的。
他就是一個這樣將近完蛋的聖人。
可他做了什麼。
應言不會對梁瑜的痛苦視而不見。
容卓霄也不會。
所以他開始恨,恨明逸,當然依舊最恨自己。
當知道小魚曾喜歡過自己,自己存在的本身都開始讓容卓霄反胃。他甚至沒辦法去說,他到底是否知情,他到底在想什麼都不重要。容卓霄能夠想到的,能夠感受到的都是梁瑜的疼痛。
梁瑜不一定是懂得愛的,她能夠得到的愛實在很有限。
那樣貧瘠的家庭能給出潦草的愛麼?
貧瘠的土地裡能夠開出燦爛的花朵麼?
梁瑜是怎麼長大的呢——
再婚的父親,在外的母親,重男輕女的奶奶。
要梁瑜怎麼懂得愛呢。
可是不懂愛的梁瑜,愛過他。
容卓霄不再以為那是朋友的在意,他當然在意梁瑜的在意,但是他的想法真的不再重要。過去他痛苦的他糾結他輾轉的,那反反複複折磨過他的,都成了輕飄飄的,是一片隨風而去的絨毛。隻有梁瑜的疼痛成為沉重的大錘,成為無處下腳的酸雨。
梁瑜的喜歡。
是啊,小魚是喜歡過他的。
在過去,統統被他當作是對朋友的在意。
他應該是感覺到的。
他怎麼可以是不珍惜的?
容卓霄批判自己的自私。
嘲笑他自己脾氣好到聖人一般,這也不怪罪那也不怪罪,這也能理解那也能原諒,然後呢,然後呢?不還是退一次又退一次。
退卻的理由,都隻是借口。
難道那個夏天明逸沒有吻梁瑜,他就不會跟梁瑜分開麼?作為朋友,他高傲到連一個解釋都不能去求問麼。
那年,他怎麼想的,是真的在祝梁瑜得償所願,還是真的放不下自己的那些自怨自艾。
恐怕是後者吧,容卓霄給自己下判論。
耳邊似乎還餘留梁瑜的聲音。
“沒關係的。”容卓霄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