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劈啪作響,映照著地上三個被製住穴道、動彈不得的殺手,以及逍遙宗七人和新加入的少年燕翎。
氣氛有些凝滯,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和未散的殺氣。
“這些人,如何處置?”
秦乾宇用沉嶽劍那無鞘的寬厚劍身拍了拍其中一個昏迷殺手的臉頰,粗聲問道,語氣裡帶著幾分“這玩意真礙事”的嫌棄。
燕翎眼中閃過一絲與他年紀不符的狠厲,搶先道:
“自然是嚴刑拷打!撬開他們的嘴,問出幕後主使!”
他雖狼狽,但將軍之子的傲氣和對追殺的憤恨讓他語氣強硬。
魏星洛卻搖了搖頭,桃花眼中帶著慣有的、看透一切的精明,指尖悠閒地轉著螭焱劍:
“嚴刑拷打?
小燕公子,你這法子對付地痞流氓還行,對付這種專業死士,怕是問不出半個字,反而容易把他們逼得咬舌自儘,那才叫白忙活。”
他話音未落,血淵清冷的聲音便毫無征兆地響起,像是一塊冰投入嘈雜的夜色:
“三哥哥說得對。
他們後槽牙藏著毒囊,蠟封,需先取出。”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齊刷刷看向血淵。
她依舊蒙著雙眼,安靜地站在裴沐言身側。
裴沐言立刻會意,對秦乾宇道:“二弟,檢查他們後牙。”
秦乾宇“哦”了一聲,蹲下身,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氣地捏住一個殺手的下巴,稍一用力迫使對方張開嘴,
另一根粗壯的手指探進去,毫不憐香惜玉地一陣摳挖,果然從每人牙床深處摳出了一粒用特殊蠟丸嚴密包裹的微小毒囊!
“嘿!還真有!”
閻初安驚呼一聲,看向血淵的目光充滿了崇拜,
“小妹!你這耳朵是神仙做的吧?這都能聽出來?”
(??)
血淵微微偏頭,蒙眼的鮫綃在火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聲音平淡無波:
“呼吸吞吐間,此處有極細微的、不同於唾液流動的滯澀異響。”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完美掩蓋了她那被壓製卻依舊遠超常人的神識感知。
燕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張。
聽……聽出來的?!
這位蒙著眼睛的恩人姑娘,究竟是……
他感覺自己十幾年的人生觀受到了巨大衝擊,看向血淵的目光裡充滿了敬畏和不可思議。
裴沐言看著地上那三粒險些讓他們白忙一場的毒囊,眉頭微蹙。
即便取出毒藥,想要撬開這種經年訓練的死士的嘴,恐怕也極難,尋常刑罰未必有用。
這時,血淵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大哥,讓我來問吧。
我……或許有辦法讓他們說點真話。”
眾人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裴沐言看著她蒙眼的側臉,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好。小心些。”
他信任小師妹的手段,雖然有時……嗯,比較特彆。
血淵微微頷首,轉向秦乾宇:
“二哥哥,麻煩你將他們提到那邊角落。”
她抬手指了指篝火光暈邊緣的一處黑暗角落,那裡恰好有一塊巨大的風化岩石遮擋,從燕翎和大部分人的角度,隻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聽不清具體聲音。
秦乾宇咧嘴一笑,露出白牙:
“好嘞!”
他像拎三袋土豆一樣,毫不費力地將三個無法動彈的殺手拎了起來,大步流星走到那岩石後麵,砰地幾聲扔下。
血淵緩步跟了過去。
她的身影沒入陰影,隻能隱約看到一襲黑袍的輪廓和那蒙眼的鮫綃在極其微弱的光線下泛著一點淡漠的白光。
燕翎忍不住伸長脖子,好奇心爆棚,很想看看這位神秘的恩人姑娘究竟要用什麼神奇手段審問。
裴沐言卻不著痕跡地上前半步,恰好擋住了他的視線,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燕小兄弟,審問過程或許有些……特彆,不看為好,免得驚擾心神。”
他笑得如春風拂麵,卻把燕翎的好奇心徹底堵了回去。
燕翎訕訕地收回目光,心裡像有隻小貓在抓撓。
特彆?能有多特彆?
黑暗角落裡,寂靜無聲。
沒有預想中的鞭打聲、慘叫聲,甚至沒有大聲的嗬斥。
安靜得讓人心裡發毛。
不過片刻,就在燕翎以為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時,血淵的身影便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依舊是一身黑袍,纖塵不染,連呼吸都未曾紊亂半分,仿佛隻是去散了趟步。
她徑直走回裴沐言身邊,輕聲道:“問出來了。”
這麼快?!眾人皆是一驚。
連最沉穩的裴沐言眼中都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