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曉,雨後的山林彌漫著濕潤的泥土和草木清氣。晨曦透過稀疏的枝葉,在泥濘的官道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土地廟內,眾人經過一夜高度戒備,神色間都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
“雨停了,我們即刻出發。”
裴沐言率先起身,青靄劍重新用布裹好負在身後,聲音沉穩,
“此地不宜久留。”
眾人並無異議,迅速收拾妥當。
秦乾宇和顧蘇璽默契地走到廟外探查,確認四周並無異狀。
魏星洛檢查了一下螭焱劍,順手將一枚提神醒腦的丹丸塞給臉色有些發白的燕翎:
“含著,彆掉隊。”
燕翎感激地接過,放入口中,一股清涼之意瞬間驅散了不少疲憊和緊張。
血淵安靜地站在門邊,蒙眼的鮫綃在晨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她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須,細致地掃過周圍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樹葉,確認那冰冷的窺伺感確實已經遠離,
但一種更深沉、更隱晦的惡意仿佛融入了雨後清新的空氣裡,若有若無,難以捉摸。
她微微蹙眉,並未多言。
一行人再次踏上泥濘的官道。
雨水衝刷過的路麵並不好走,深一腳淺一腳,速度比昨日慢了不少。
裴沐言依舊護在血淵身側,時不時在她遇到特彆泥濘或坑窪處,不著痕跡地托一下她的手臂。
血淵並未拒絕,她的“視野”能清晰“看”到路麵情況,但師兄的照顧讓她心中微暖。
魏星洛走在稍前一些,時不時回頭說幾句俏皮話,試圖活躍沉悶的氣氛,桃花眼在晨光下流轉生輝,即便衣袍下擺沾滿了泥點,也絲毫不減其風姿。
季灼墨依舊沉默地殿後,逐風劍握在手中,耳廓微動,捕捉著林間一切不尋常的聲響。
秦乾宇和閻初安一左一右將燕翎護在中間,顧蘇璽則負責留意後方和側翼。
燕翎看著這群人即便在如此狼狽趕路的情況下,依舊保持著一種奇特的默契和從容,心中那份敬畏又加深了幾分。他努力跟上步伐,不再喊累。
約莫行了一個時辰,日頭漸高,路麵也逐漸乾燥起來。
血淵忽然微微側頭,“望”向官道左側的密林深處。
幾乎同時,裴沐言和季灼墨的腳步也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林子裡有東西。”
血淵的聲音很低,隻有身旁幾人能聽見,
“不是人,氣息很弱……在移動,速度不快。”
魏星洛折扇一合,挑眉:“野獸?”
“不像。”血淵搖頭,
“氣息很雜亂,帶著死氣……和微弱的魔氣殘留。”
裴沐言眼神一凝:“過去看看。小心戒備。”
眾人悄然偏離官道,循著血淵指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潛入林中。
前行不過百丈,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便飄了過來。
撥開茂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讓燕翎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林間空地上,躺著幾具村民打扮的屍體,死狀淒慘,應該是被什麼野獸撕咬過,但傷口處卻縈繞著極其淡薄、卻令人極不舒服的黑色氣息。
而在屍體不遠處,一頭體型碩大、獠牙外翻的野豬正煩躁地用頭撞擊著樹乾,它的眼睛赤紅,嘴角滴落著混著黑絲的涎液,周身散發著與屍體傷口類似的、混亂而暴戾的微弱魔氣。
“是它乾的?”閻初安握緊了玄冥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