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路儘頭是一個相對寬敞的、由廢棄蓄水池改造而成的隱蔽空間。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和丹藥的苦澀氣息。
隻見角落處,百裡清娥正半跪在地,臉上滿是焦急與血跡,她死死護住身後一個倚靠在牆壁上、氣息奄奄的身影。
那身影正是柳憶笙。
他一身天行道宗的道袍早已破損不堪,胸前一片焦黑與暗紅交織,嘴角不斷溢出鮮血,臉色蒼白如紙,眼神渙散,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與邪氣侵蝕!
方才那道焚心符,顯然是他強提最後一絲靈力發出的預警與阻敵之招。
“彆過來!”
百裡清娥看到驟然出現的三道影子,厲聲喝道,手中捏著一把閃爍著綠光的淬毒匕首,一副拚死護持的模樣。
“是我,逍遙宗血淵。”血淵清冷開口,同時放緩了腳步,示意季灼墨和顧蘇璽也停下,避免刺激到對方。
“……淵淵?!”百裡清娥愣了一下,仔細看向血淵,當確認那標誌性的銀發紅眸和清冷氣質後,瞬間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眼淚奪眶而出,
“淵淵!真的是你!快救救柳師兄!
他為了掩護我,被國師府的邪修重傷,邪氣入體,快撐不住了!”
她一邊哭訴,一邊讓開了位置。
血淵快步上前,蹲下身,指尖凝聚起一絲精純的幽冥之力,輕輕點在柳憶笙的眉心,探查他的傷勢。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
柳憶笙的傷勢比看上去更重,五臟六腑皆受重創,經脈中更有一股陰毒邪氣在不斷侵蝕他的生機,若非他根基深厚,早已殞命。
“很重。”
血淵言簡意賅,隨即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白玉小瓶,倒出一枚龍眼大小、散發著沁人寒香與濃鬱生機的丹藥。
正是頂級療傷丹藥——九轉丹。
她沒有絲毫猶豫,用指尖輕輕捏開柳憶笙緊閉的牙關,將丹藥送了進去。
柳憶笙在昏迷中似乎有所感應,喉結滾動了一下,將丹藥咽下。
丹藥入腹,一股溫和卻磅礴的生命能量瞬間化開,如同甘霖般滋養著他破損的經脈與臟腑,同時一股精純的冰寒之力開始驅散他體內的陰毒邪氣。
柳憶笙蒼白的臉上迅速恢複了一絲血色,緊皺的眉頭也微微舒展,氣息逐漸平穩下來。
百裡清娥在一旁看得屏住呼吸,直到見柳憶笙情況好轉,才長長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幾乎虛脫般癱坐在地上,看著血淵的眼神充滿了無儘的感激與……更加熾熱的崇拜。
“淵淵……謝謝你……謝謝你……”
她哽咽著,忍不住伸出手,緊緊抓住了血淵的衣袖,隻有這樣才能獲得一絲安全感。
血淵任由她抓著,紅眸依舊專注地看著柳憶笙的情況,又連續點了他幾處大穴,助他化開藥力。
做完這一切,她才微微側頭,對百裡清娥道:
“無妨。你們怎會在此?其他人呢?”
百裡清娥擦了擦臉,心有餘悸地講述起來。
原來,天行道宗七名親傳弟子被分配支援南方的陳國,誰知趕到時陳國已十室九空,被詭異的魔氣籠罩。
他們一路追查魔氣源頭,最終也被逼入了薊城。
入城後不久便遭遇伏擊,激戰中,柳憶笙身受重傷。
趙處和郝建被抓,墨塵和白月柔不知所蹤。
百裡清娥隻能帶著柳憶笙一路逃亡,躲入這地下管道,
兩人都已是強弩之末。
“我們嘗試了很多次,根本出不去……薊城好像被一個巨大的罩子罩住了……”
百裡清娥聲音帶著絕望,
“而且,在這裡我們的力量被壓製的厲害,很多法術和法器都不敢輕易動用,生怕引來反噬……”
血淵靜靜聽著,紅眸深邃。
這與他們的情況何其相似。
人界法則對高階修士的壓製是公平的,但她們逍遙宗幾人因血淵之前以心頭血為引,幫師兄們一定程度上抵消了部分壓製,才能動用更多力量。
而其他宗門的弟子,顯然沒有這等機緣,在此界可謂步履維艱。
這時,柳憶笙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