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太子。”
裴沐言拱手,語氣客氣而疏離,
“盟主有令,請太子暫居此院。
若有任何需要,可隨時吩咐值守弟子。”
魏星洛則直接得多,桃花眼打量著夜宸,帶著審視:
“魔尊倒是打得好算盤。
就是不知,夜太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夜宸看著他們,自然明白他們的來意。
他淡淡道:
“魔尊之命,非我所願。
留在修真界,於我而言,亦是權宜之計。”
他目光掃過兩人,語氣微沉,
“眼下,我隻關心一事——小新娘,情況如何?”
提到小師妹,裴沐言和魏星洛的眼神同時一黯。
裴沐言沉聲道:
“小師妹被幽冥王殿下帶走,具體情況……
我等亦不知曉。
師尊已親自前往幽冥界陳情。”
夜宸袖中的手微微握緊,麵上卻不露分毫:
“若有消息,還望告知。”
魏星洛盯著他,忽然問道:
“夜宸,你為何要幫我們?
最後在太廟,你明明可以……”
夜宸打斷了他,聲音平靜無波:
“我行事,自有我的理由。
與魔族無關,與利益無關。”
他頓了頓,看向遠方幽冥界的方向,聲音極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
裴沐言和魏星洛對視一眼,心中疑慮未消,但夜宸這番話,至少表明他此刻的立場,並非完全站在魔族一邊。
這讓他們稍稍鬆了口氣。
“既如此,夜太子好生休息,我等告退。”
裴沐言拱手,與魏星洛一同離去。
夜宸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院門外,才緩緩收回目光。
他重新望向窗外,修真界的天空不似魔界那般晦暗,卻也無法讓他感到絲毫暖意。
唯有想到那個名字,那個身影,他冰冷的眼底,才會掠過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覺的……溫度。
風暴將至,他已置身旋渦中心。但他無所畏懼。
隻為那一抹……照亮他無儘黑暗的銀月清輝。
幽冥界,歸命主城。
巍峨的幽冥殿深處,並非想象中的陰森可怖,反而籠罩在一片幽靜而莊嚴的氛圍中。
穹頂高懸,流淌著暗銀色的光澤,如同凝固的月華。
空氣中彌漫著冷冽的檀香與彼岸花交織的奇異芬芳,沁人心脾,卻又帶著一絲不容褻瀆的威嚴。
大殿儘頭,九級墨玉台階之上,墨雨殤斜倚在寬大的王座之中。
他並未穿著正式的幽冥王袍,依舊是一身玄色寢衣,銀發如瀑般垂落,襯得他俊美無儔的容顏愈發蒼白,卻也愈發深邃迫人。
他一手支頤,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著王座扶手,墨色的眼瞳深處,是尚未完全平息的、足以冰封靈魂的怒意,以及一絲深藏眼底、難以察覺的後怕與疲憊。
嶢凊子的身影,在一名幽冥侍從的引導下,出現在大殿入口。
這位逍遙宗宗主,平日裡灑脫不羈,此刻卻麵色凝重,步伐沉穩,每一步都帶著千鈞重負。
他手中捧著一卷以特殊靈絲織就、散發著柔和光暈的文書,那是縹緲聯盟最高規格的呈文。
“逍遙宗嶢凊子,拜見幽冥王殿下。”
嶢凊子停下腳步,隔著遙遠的殿庭,躬身行禮,聲音沉穩,卻透著十足的敬意。
墨雨殤的目光緩緩抬起,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並不銳利,卻帶著一種穿透神魂的冰冷壓力,讓嶢凊子瞬間感到周圍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嶢凊宗主,”墨雨殤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卻讓整個大殿的溫度又下降了幾度,“何事?”
嶢凊子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文書微微舉起:
“啟稟殿下,此乃縹緲聯盟就人界薊城事件之詳細呈文,內有事件始末、各宗弟子傷亡情況,
以及……魔族魔尊對此事的處理決定。
特呈殿下禦覽。”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懇切:
“小徒血淵,蒙殿下相救,帶回幽冥界療傷,嶢凊感激不儘!
不知小徒如今……傷勢如何?”
問出這句話時,他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關切與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