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淵……”敖溟下意識地收緊了握住她的手,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玉台上的人,依舊沉睡,毫無反應。
唯有血池,無波無瀾,倒影著這一真實與虛幻交織的溫柔假象,以及那悄然滑向終局的、無人知曉的悲壯前路。
魔域,萬魔窟舊址。
曾經陰森詭譎、魔氣衝天的魔尊老巢,如今已徹底化為一片死寂的灰白廢墟。
九幽冥柱與絕殺劍網消散後留下的規則真空,仍在緩慢地被天地自然填補,但那股萬物歸寂的餘韻,如同最深沉的烙印,刻在這片土地的每一粒塵埃之上。
淵寂立於廢墟中央,玄衣拂過蒼白的地麵,不染纖塵。
銀發在魔域終年不散的暗紅天光下流淌著冰冷的光澤。
紅眸平靜地掃過這片由她親手製造的“無”,裡麵沒有勝利的愉悅,沒有終結的放鬆,隻有一片深不見底、能容納萬古星河流轉與寂滅的靜謐。
魔尊伏誅,x係統殘魂徹底湮滅,此界內最大的兩個毒瘤與不穩定因素已被清除。
通往“終局”的道路上,少了兩塊絆腳石。
但也僅此而已。
真正的觀眾,尚未離席。
她緩緩抬頭,紅眸望向魔域汙濁卻空曠的天穹。
那裡什麼都沒有,隻有緩慢蠕動的暗紅雲層與偶爾劃過的、飽含怨念的魔魂殘影。
但她的目光穿透了這層表象,投向了更高、更遠、更冰冷虛無的維度深處。
“看夠了嗎?”
她忽然開口,聲音清冷,不大,卻清晰地在這片死寂的廢墟上傳開,帶著一種直達規則層麵的穿透力。
“你的棋子,落子即毀。
你的觸手,伸來即斷。”
“這場戲,你還滿意嗎?”
沒有回應。
天穹依舊,雲層依舊,風過廢墟的嗚咽聲依舊。
仿佛她在對空氣自語。
然而,淵寂的紅眸深處,那片寂寥的星海,卻微微波動了一下,倒映出一點極其細微、卻與周圍環境規則格格不入的、不自然的“褶皺”。
下一瞬——
“啪,啪,啪。”
三聲清晰、舒緩、帶著某種奇特韻律的擊掌聲,毫無征兆地,在淵寂身前十步之外的虛空中響起。
掌聲並不響亮,卻直接敲打在空間的“節點”上,讓周圍的光線、聲音、甚至魔氣的流動,都出現了細微的、不協調的“卡頓”。
隨著掌聲,那處虛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漾開一圈圈平滑、冰冷、泛著淡藍色數據流光的漣漪。
漣漪中心,光影扭曲、凝聚,一道身影由虛化實,緩緩“渲染”而出。
那是一個“人形”。
它擁有近似人類男性的修長輪廓,通體籠罩在一層流動的、半透明的淡藍色光暈之中,看不清具體麵容與衣著細節,隻能隱約看到光暈內部有無儘細微的數據符號在生滅、重組、流淌,構成其存在的“基礎”。
它沒有散發任何威壓,沒有泄露任何能量波動,甚至沒有“生命”或“意識”該有的氣息,就像是一個純粹由“信息”和“規則”臨時拚湊而成的投影。
它就那樣隨意地站在那裡,卻讓淵寂周身那無形寂寥領域的邊緣,泛起了微不可查的漣漪——並非對抗,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高層次存在規則的自然“接觸”與“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