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蘇傾暖睡了很久很久。
久到在夢裡,她仿佛重新又將前幾世活了一遍。
以至於醒來的時候,看到懸於頭頂的淡藍色紗幔,她半晌都反應不過來。
腦海裡依舊是那些熟悉的片段,刻骨的悲痛,以及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身下的柔軟,提醒著她,這裡不再是冰冷的戰場,沒有陰謀算計,也沒有刀光劍影。
她恍惚了片刻,然後微微側頭。
屋內燭光搖曳,投射出一室柔和,顯得溫馨而寧靜。
莫名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但她卻好似懸於空中,無憑無依,沒有任何心安的感覺。
因為這裡不是東宮,不是寧國府,也不是任何她熟悉的地方。
她試著動了動胳膊,胸口和肩膀處立刻傳來鑽心刺骨的疼。
疼的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幾欲再度昏厥。
腳步聲響起。
在一片暈染開的光暈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來,如夢似幻。
片刻之後,她立於床前,居高臨下的瞧著她。
許是她眉頭緊皺,冷汗淋漓的模樣取悅了她,她忽地輕笑一聲,“醒了?”
笑聲之中,隱隱透著嘲諷。
蘇傾暖沉默的看著她,沒有言語。
事實上,她現在腦子很亂,一時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夢境。
那人順勢坐到床側的小凳上,嘖嘖感歎,“這樣都死不了,看來,你確實是有些氣運在身上的。”
玄天掌啊!
還是在暴怒狀態下打出來的,彆說是人,便是來頭大象,也得死。
而且還會死的很慘。
蘇傾暖收回目光,“我福大命大,讓你失望了。”
雖是不服輸的語氣,可慘白的臉,虛弱的語氣,哪裡還有平日裡的半分氣勢。
靜和愉悅欣賞著她的狼狽,“的確很失望。”
“不過——”
她故意點了點她肩膀的傷口處,“我現在要殺你,也是易如反掌哦!”
這麼不要命,傷成這樣,也是活該!
看她下次還長不長記性。
蘇傾暖吃痛,卻倔強的咬緊嘴唇,不讓自己服軟。
“殺了我,對你沒有好處。”
從她的話裡,她已完全記起了昏迷之前的所有事,包括同初淩波的那一戰。
所以,她知道靜和不會殺她。
不僅不會殺,她應該還會治好她。
“你最後一招,有沒有得手?”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儘快得知初淩波的情況。
一身重傷,隻換了對方半張臉皮和一隻耳朵,怎麼算都有些虧。
若她再一擊不中,那她這一趟可算白折騰了。
靜和睨她一眼,傲然抬了抬下巴,“當然。”
“有你這個活靶子在前吸引,我怎麼著也不能失手。”
更何況,初淩波驕傲一生,哪裡受過如此重的傷,又是在臉上,他便是不瘋,也快了。
如何還能留意到背後的殺招。
聞言,蘇傾暖放心的笑了。
“效果如何?”
若初淩波能就此死掉,就更好了。
也不枉她魚死網破一場了。
撞上她眸中閃爍的光芒,靜和默了一默。
“不怎麼樣。”
不得不說,她野心有點大了。
“我是初家人,他亦是!”
靜和起身,“你說,蠱王能殺了他麼?”
那點傷害,對初淩波的傷害,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頂多隻是一種震懾罷了!
“不過你也彆灰心。”
瞧著她一副破碎娃娃的模樣,靜和難得生了惻隱之心.
“初家人最重容貌,而你毀了他的臉,削了他的耳朵,他如今隻怕比死了還難受。”
“更何況,為了殺你,他又強運內力,導致真氣逆轉,受的內傷也頗重。”
“再加上我那一指,他若想恢複如初,隻怕也要十來日的功夫。”
她拚了半條命,多少也算有了點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