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案,是不是和陳建明、牛德恩提出的那個兼並田縣三院的方案,如出一轍啊?”蘇辰昌拿著田縣煤炭局整合潁鎮三家煤礦的方案,問著坐在他對麵的王全旺,看了坐在王全旺旁邊的寇一和趙雪濤一眼,又說了一句:“牛玉玲、趙彩霞他們,噢,也包括閻主任、蕭主席,可是催促著召開縣委常委會研究決定的。說句實在話,對這兩個方案,一開始我也被蒙蔽了,認為他們是站在政府立場上,站在群眾的立場上謀事、辦事的。直到後來,王主席給我又上了一堂經濟課,我才知道什麼叫債務轉嫁。其實,他們轉嫁過來的,不僅僅是債務,還有民憤,還有汙穢不堪的東西,還有罪惡啊。從這一點上看,我真不如你們。”
王全旺笑了,心想,隻要你這個一把手內心能轉過彎來,此事的處理就好辦多了。於是笑著說道:“現在的關鍵是,你蘇書記再推遲幾天,讓下麵的同誌和群眾再罵我們幾天,給我們一些時間。我想請省裡的經濟專家來,先給我們這些副處級以上乾部有針對性地上一課,讓我們這些地方上的大員,當然也包括正在被蒙蔽中的閻主任、蕭主席他們,想開這個理,認識到我們的為人民服務,是為絕大多數人民服務的,而不是一小撮,甚至是極少數想坑害人民和政府的人。政府,不是個泔水坑,誰想往裡麵挖一勺、尿一泡都可以的。”
寇一笑了起來,說道:“其實,他們比我們聰明得多,他們的旗號也鮮明得多,甚至足可以要挾我們,如果不按他們的方案辦,那就是傷害老百姓的利益。”
“心壞了,出發點錯了,他們的想法從根子上就壞透了。說句實在話,陳家印拿回那個由金盾信用社兼並田縣三院的方案時,我是長出了一口氣的,心想,這事總算可以擺平了。可人家老陳卻說了句,信用社要是再出現問題了,誰來背他們那個包袱?一下子警醒了我,我以前聽王主席說過‘債務雪球’的事,還以為他講的是單純的理論,沒想到就現現實實地存在於我們的生活當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這是在叫板整個經濟社會大局啊。”趙雪濤由衷地承認著自己的不足。
“好,咱就這樣定,在大部分同誌不能夠理解的情況下,我再想辦法挨幾天罵,給你們一些時間,爭取麥收之前,先把四大班子主要領導的認識統一了,再著手解決田縣三院、潁鎮煤礦及其他縣營企業的問題。經濟複蘇,如同我們看病一樣,心裡急,可卻下不得猛藥啊,不然的話,就死透了,搞成一團糟了。”蘇辰昌看著王全旺,說道:“定下一攬子計劃,逐個予以實施。堅決把這股打著群眾利益,謀取自己好處,攪亂經濟社會大局,傷害全局利益的歪風,給打壓下去。我也起草了一個簡單的報告和自我檢討,這幾天就到市委、省委去,一是做檢討,二是說明我們的處境和初步的處置方案,爭取領導支持的同時,也為你們爭取寶貴的時間。嗬嗬,我可是要當逃兵了。”
蘇辰昌一錘定音,幾個人又笑了起來。而縣委辦公室裡,卻又熱鬨了起來,工作人員義憤填膺地議論著王長冬打傷了田縣建設規劃局中層乾部李長燦的事。陳為民帶著他的班子成員,找到了主抓城建的副縣長,坐到了縣委辦公室裡,等待著蘇辰昌、王全旺為他們出氣。
蘇辰昌看了一眼辦公室裡的狀況,沒有說什麼,喊了司機一句,向樓下走去。陳為民愣了一下,剛要下去追,王全旺說道:“陳局長,蘇書記有急事,有什麼事,可以跟我們幾個說嗎?”
陳為民臉一紅,說道:“王縣長,我,我就是來給你們領導彙報的。我們城建規劃局這活,沒法乾了。底下的人,去檢查個工作,又被黑社會打了,你說說,咱政府的工作人員,連自身的安全都不能保障,怎麼去執法啊?這,不和當年的王萬順、王有福父子差不多了嗎?”
王全旺沒有回答陳為民的話,而是擠過身子,坐在了縣委辦公室內一個座位上,又看了看韓慶林等人一眼,說道:“全部到齊了,好,看來冤情重大啊。”其實,自從上一次李長燦在隗鎮達摩嶺險些被打之後,王全旺已經對陳為民這個人有了成見。他委派已經退到二線的邵獻洲在暗地裡做了些調查,他們那個城建督查大隊,黑的很,當然也包括陳為民本人,還有城建規劃部門的其他幾個科人,處處都在伸手要錢。
“打著誰了,誰是黑社會,又是咋打著人了?”王全旺剛剛落座,並沒有看陳為民的臉,而是一連串地發出疑問。
“就是詩河路小學,那個違章建築工地,看大門的王長冬,一個剛剛刑滿釋放的黑社會分子,打了我們城建局執法中隊的李長燦中隊長。”陳為民憤憤地說道。
“又是他啊,挺勇敢的嘛,百折不回啊,用啥打的啊?”王全旺仍然黑著臉,問道。
“用磚頭,一下子砸到了李長燦隊長的頭上,血流滿麵啊,王縣長,你說,這和土匪有什麼區彆?”陳為民動情的說著,聲音已經提了上來,他對於王全旺剛才說的那句話,內心裡反感極了,可為了往下說,他也就沒有提出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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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警嘛,這可是治安案件,由公安局處理。我這裡就問你兩件事,是誰定的詩河路小學建築工地是違章建築?李長燦進去後,是不是戴安全帽了,如果戴了,不可能血流滿麵的。”王全旺避開了陳為民的話,直接問著工地上的事。
“根據有關規定,證件不齊全,就是違章建築。”陳為民也冷靜了下來,壓低了聲音,回答道。
“證件?申請報告不是報到你們那兒大半年了嗎?怎麼連個科長也沒下去問過這事啊?建個小學校,證件辦理下來,是不是也得等上個十年八年啊?陳局長,那可是縣政府常務會議通過的,為老百姓辦實事的項目。”王全旺依舊冷淡地問著。縣委辦公室的幾個人,已經慢慢地退到了門口,或許是要把王全旺的態度快速地給傳播出去。
“這和打人有關嗎?王縣長,聽你這口氣,是要包庇黑社會了?”陳為民也早已怒火中燒了,本來是哭可憐來了,沒想到王全旺卻拎起他的斧子,朝著自己砍過來。
“如果你口中所說的這個‘黑社會’能在政府財政困難的情況下,墊資為老百姓建小學校,能夠保質保量地完成政府交給他們的任務,能不向貪腐分子低頭,頂著他們的壓力上項目,我看,包庇他們一下,也未嘗不可。我聽說,一個圖紙,本來人家已經設計好了,而且是請中州大學建築係教授團隊設計好了的作品,能拿到設計行業得獎的設計作品,你們那個設計科,卻認為是垃圾,要重新設計,不管使用他們的設計圖紙與否,先交三十萬元的設計費過去,有沒有這回事?還有,土地丈量費,一宗土地得先交十萬元,有沒有這回事?他們不交錢,你們便不乾活,不發證,有沒有這回事?陳為民,我再問你,汽車站對麵的,也就是蘇辰光、陳建斌還有朱清占幾個人合夥蓋的,那十幾幢家屬樓,有證沒有?是誰給發的證?那土地,可是耕地,又是誰給他們辦理的耕地性質變更手續?老百姓還在上訪呢。”王全旺拍著桌子,大聲質問著陳為民。
陳為民也不服軟,說了句:“王全旺,我們今天是來給你彙報乾部被打的事,你卻問起了其他事,我無法回答你。我就問你,李長燦該打不該打?”
王全旺也憤怒了,大聲說道:“該打不該打,讓法律說了算。如果讓我個人說,該打!好了,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好,你說的話,我們在報紙上見,在上級麵前見,至於你提出的問題,我會向縣委、向市委彙報的。你,王全旺,代表不了縣委,更代表不了中州市委。走!”陳為民大聲喊叫了一聲,他的部下一個個麵紅耳赤地站了起來,走了。
縣委辦公室幾個工作人員,當著王全旺的麵,罵了一聲:“啥態度嗎?”不知道是在罵陳為民,也不知道是在罵王全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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