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鬆愣了一下，幾乎是脫口而出，
“啊！這……這不是跟石榴那丫頭報的一樣嗎？我聽她二姐提過一嘴，說石榴報的也是中山大學……”
裴嘉楠的臉頰瞬間掠過一絲極快、極淡的紅暈，如同平靜湖麵被蜻蜓點了一下。
他像是被窺見了心底某個隱秘的角落，急忙開口，語速明顯加快，帶著一種欲蓋彌彰的急切：
“中……中山大學很好的！他們醫學院今年新設的八年製臨床醫學項目，全國也沒幾所學校有！分數要求特彆高！我這個分數也就是剛剛夠線，沒……沒報虧，真的！”
他像是在努力說服家人，更像是在拚命說服自己，強調著選擇的“合理性”而非“私心”。
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讓飯桌瞬間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安靜。
英子和裴嘉鬆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小楠對石榴那份藏不住又不敢言明的心思，作為朝夕相處的家人，他們比誰都看得清楚。
裴大山也緩緩轉回了目光，他雖沉默寡言，但大兒子平時有意無意的嘀咕，還有林家的那些糾葛，他心裡多少是有數的。
他也喜歡石榴那丫頭，甚至希望她是自己的女兒……
可兩家之間那筆算不清的糊塗賬，那團亂麻般的過往和心結……
他實在不願看到小兒子再一頭紮進去，讓本就複雜的關係雪上加霜。
小楠和石榴報考了同一所大學，這背後的糾葛，未來的發展，實在讓人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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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看著兒子急於掩飾的慌亂和羞赧，他嘴唇動了動，終究把湧到嘴邊的憂慮咽了回去。
算了，孩子剛打開心扉，不是潑冷水的時候。
以後怎麼發展，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到合適的時機，他再好好和兒子談一談吧。
“哦……這樣啊，難怪石榴也報了，大城市，好學校，挺好的。”
英子難得反應快，試圖化解這微妙的尷尬。
裴嘉鬆立刻會意，趕緊接過話頭，
“就是，我們也不懂，就知道清華北大，你倆都選的學校，那肯定是好學校。”
他刻意忽略了弟弟關於分數線的解釋，隻抓住“好學校”大做文章。
“等通知書下來了，到時候哥一定送你！”
裴嘉楠暗暗鬆了口氣，臉上那點不自在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
“送不送都行，看你時間吧。”
“那必須有時間。對了，開學需要啥？該買的就去買。買個手機吧，現在好多人都有手機了。”
“宿舍有電話的，手機就不用了吧。"
“那不行，人家有的咱也得有！我聽彩霞說了，要給石榴買手機，還有什麼……對了，筆記本電腦！小楠，你要電腦不？”
“電腦……以後再說吧，我還不會用。”
“買了不就會用了？要不這樣，咱先去學校報到，到那邊再買也行，大城市裡種類更多，還便宜。”
“嗯，再說吧。哥……”
裴嘉楠舉起杯子，真誠的叫了一聲，
兄弟倆相視一笑，碰杯對飲。
英子在旁一看，樂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彆光你倆喝啊，還有咱爸呢，你們爺仨碰一個！”
“來，爸……”
兄弟倆站起身來，一起向父親敬酒。
“對了，這才是親兄弟該有的模樣。
一直沉默的裴大山終於開口了。
他欣慰的看著兩個兒子，仰頭將杯中那點液體一飲而儘，仿佛飲下了這晚所有的苦澀，也品出了一點遲來的甘甜。
此時天色已然暗了下來，但一種久違的暖意，正悄然在這個曆經磨難的家庭裡重新流淌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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