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不懂了吧?”
萬雁鳴得意地揚起下巴,眼睛裡閃著光,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篤定,
“這說明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石榴,我有種強烈的預感——我感覺我已經是這個家可或缺的一份子了!”
石榴看著他自信滿滿、仿佛真的已經“登堂入室”的樣子,一時竟無言以對。
窗外的蟬鳴依舊喧鬨,萬雁鳴伸了個懶腰,打算厚著臉皮在西屋那整潔的小床上“歪會兒”,享受一下這來之不易的融入感——
堂屋那部老舊的座機電話,再次像警報般尖銳地響了起來。
這突兀的鈴聲,比剛才二姐的電話更刺耳,瞬間撕裂了午後殘留的慵懶。
阮小玉離得近,順手接起:“喂?找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晰、冷靜,帶著點都市腔調的女聲:
“您好,請問林石榴在嗎?我找她。”
“在的在的,您稍等啊。”
阮小玉一邊應著,一邊揚聲,
“石榴,電話!找你的!”
她心裡有點納悶,今天家裡電話可真忙。
石榴剛回到西屋門口,聞言又折返回來,心裡也閃過一絲疑惑,除了二姐,還有誰會打家裡座機找她?
她拿起聽筒:
“喂?我是林石榴。”
“石榴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熟悉,是萬雁鳴的母親。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客氣,甚至帶著點刻意的溫和,但字裡行間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我是阿姨。萬雁鳴在你家吧?”
石榴的心頭莫名一跳,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悄然升起。
她看了一眼旁邊正豎起耳朵、臉上笑容瞬間凝固的萬雁鳴,應道:
“在的,阿姨。”
“麻煩你讓他接一下電話好嗎?家裡有點……要緊事,得趕緊跟他說。”
萬母的聲音依舊平穩,但那個刻意強調的“要緊事”,以及不打兒子手機偏偏打到林家座機的行為,其意圖不言而喻——她在宣告她的存在感,也在提醒石榴,她對兒子行蹤的掌握。
“好的,您稍等。”
石榴把聽筒遞給臉色已經沉下來的萬雁鳴,低聲道,“你媽媽。”
萬雁鳴接過電話,剛才麵對二姐時的陽光燦爛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抗拒、無奈和不得不應付的煩躁:
“喂,媽……”
他聲音悶悶的,刻意側過身,試圖避開石榴和阮小玉探究的目光,
但堂屋就這麼大,再壓低聲音也能聽個大概。
“兒子,”
萬母的聲音透過聽筒,清晰地傳到近處的石榴耳朵裡,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得提前動身去北京了。”
“做什麼?”
萬雁鳴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抵觸,
“不是說好了過幾天嗎?錄取通知書都拿到了,還能有什麼事?”
“你以為拿了通知書就萬事大吉了?”
萬母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和不容置疑,
“學校那邊臨時通知,有些手續要提前辦,還有新生預備營什麼的,我也是剛接到確切消息。機票我都看好了,後天下午的。你趕緊收拾東西回來,彆耽誤了正事。”
“你之前怎麼沒說……”
萬雁鳴的聲音壓抑著不滿。
“這不剛確定麼!”
萬母打斷他,語氣不容反駁,
“彆磨蹭了,抓緊時間。你爸那邊……也有些安排要跟你碰個頭。就這樣,趕緊回來,掛了。”
沒給萬雁鳴再爭辯的機會,電話那頭隻剩下了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