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
排練廳的燈光熄滅時,已是黃昏。
夕陽熔金,給萬物鍍上一層落寞的暖色。
萬雁鳴和同學們一一道彆,快步走到石榴身邊。
石榴還坐在那裡,眼神有些空茫,仿佛靈魂的一部分仍被禁錮在那剛剛落幕的的舞台上,尚未完全掙脫。
“石榴?”
萬雁鳴輕聲喚她,帶著一絲排練後的疲憊和不易察覺的期待,
“怎麼樣?還……行嗎?”
“好,”
石榴的聲音有些飄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真好。”
“嗨,我這水平差得遠呢,改天帶你去正規小劇場看大師們的表演。”
萬雁鳴看她神情不太對,湊近了點,這才看到石榴有些紅腫的眼睛,
“怎麼了?眼睛紅紅的……哭了?”
“沒事,”
石榴吸了吸鼻子,試圖找回常態,
“第一次看現場話劇,太……震撼了。雖然有些地方,看不太懂……”
“正常,”
萬雁鳴理解地點點頭,和她並肩往外走,
“這是先鋒話劇,比較前衛,抽象,更重內心表達,不像《茶館》、《雷雨》那些傳統劇目,故事脈絡清晰。”
兩人走出排練廳的大門。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長長地拖曳在地上,帶著秋日特有的寂寥與涼薄。
這蕭瑟的晚景,無聲地加深了石榴心底那份無名的惆悵。
犀牛的嘶鳴、絕望的告白、焚心般的愛欲,依舊在她腦海裡盤旋。
“這戲……是不是講了一個三角戀的故事?”
她試圖用邏輯去梳理那洶湧的情緒。
“算是吧,”
萬雁鳴想了想,
“馬路愛著明明,明明愛著陳飛……他們都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愛而不得時的影子。”
“我覺得……”
石榴沉吟著,目光投向遠處被夕陽染紅的樹梢,
“馬路和明明,其實是一種人。都在愛裡歇斯底裡,頑固又偏執,像撲火的飛蛾,最終都……愛而不得。”
“是啊,”
萬雁鳴的聲音低沉下來,
“他們愛著不愛自己的人,又被自己不愛的人愛著。這道無解的愛情難題,就這麼橫亙在中間,折磨著他們,也滋養著他們。他們永遠放不下,也永遠不打算放下。疼痛,好像成了他們對抗麻木生活的唯一武器,唯一的……存在感。”
“嗯……”
石榴輕輕應著,胸口像壓著塊石頭,
“這是愛情,也是生命……”
萬雁鳴有些驚訝地看向石榴,夕陽的餘暉在他眼中跳躍:
“你悟性真好,很多人都說,這部戲是年青一代的愛情聖經。”
他頓了頓,帶著點探究,
“對了,你怎麼看他們?有人說馬路和明明在愛情裡極端得近乎病態,簡直不可理喻。”
“我……”
石榴的目光飄向遠處沉落的夕陽,聲音很輕,
“我覺得他們很勇敢。那種……明知會粉身碎骨,也要飛蛾撲火的勇敢。你呢?”
“我說不清……”
萬雁鳴揉了揉眉心,臉上露出一絲坦誠的困惑和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