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的冬夜雖無冰雪,卻同樣寒意沁人。
石榴掛了電話,擁著薄被躺在床上。
黑暗中,室友們均勻的呼吸聲更襯出夜的沉寂,石榴剛才的睡意早已蕩然無存。
耳邊反複回響的,是萬雁鳴那句沙啞而直白的話。
“我想要你。”
它像一團滾燙的的火焰,赤裸裸地灼燒著她努力維持的冷靜和理智。
她能清晰地聽出他聲音裡的異樣,他的疲憊與緊繃和煎熬……
石榴的心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臉頰也跟著泛起一陣陌生的潮熱。
她也二十歲了,身體健康,情感豐沛,擁有這個年紀該有的一切本能,自然懂得那句話背後的渴望……
雖然她曾將靈與肉的結合視若珍寶,賦予它無比神聖和美好的意義,渴望它在最恰當的時間、以最完滿的姿態發生。
但在現實一次次的拉扯和權衡下,那份純粹的向往,似乎也蒙上了一層無奈的塵埃。
也許她想要的那個理想境界,終究是得不到了……
——
寒假悄然而至,空氣裡彌漫著歲末特有的清冷與忙碌。
石榴沒有回老家,也沒有如萬雁鳴所望,去往他集訓的城市,而是留在了廣州。
她一頭紮進二姐的“林達”公司,繼續深耕品牌推廣的工作。
持續的實踐磨礪出她的敏銳與果決,讓她對品牌策劃與推廣形成了自己獨到的見解,不再是拘泥於課本理論的紙上談兵。
她能精準捕捉市場微妙的情緒波動,也能將抽象的創意落地為可執行的方案——這一切,都是在一次次與乙方的斡旋、一場場頭腦風暴的碰撞中,真刀真槍練就的本事。
而萬雁鳴自前往湖南參加封閉集訓後,便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音訊變得稀疏而縹緲。
偶爾傳來隻言片語,也大抵是深夜裡一句疲憊的“睡了,晚安”。
石榴看著,很少追問,也幾乎不再主動聯係。
她已然接受了這種節奏。
各自奔波於截然不同的軌道,一個在聚光燈下為未知的榮耀揮汗如雨,一個在現實主義的商海初試鋒芒。
距離拉扯出沉默,沉默又滋養了疏離。
一切順其自然——這是她為這份過早承受重壓的感情,選擇的、也是唯一能選擇的相處方式。
不刻意拉扯,不強求回應,如同對待一段終將流向遠方的河水,她隻站在岸上,靜觀其變。
——
這日,趙小健風風火火地找來,臉上掛著少有的正經神色。
原來,他父親的公司在新年伊始決定大力投入品牌建設,新成立的品牌部計劃將旗下各項目分係列進行重磅推廣,正在物色合作的外包廣告公司。
這塊“肥肉”引得業內眾多公司聞風而動,各顯神通,其中不乏將關係托到他這位“太子爺”身上的。
趙小健雖年紀輕,卻並非毫無頭腦的紈絝子弟。
他沒有偏聽偏信,而是拿著其中一家公司的初步提案,特地來找石榴把關。
“喲,是誰這麼大麵子,能讓我們趙少親自過目?肯定是個大美女吧?”
石榴笑著打趣,接過他遞來的u盤,插入電腦。
“嘿嘿,”
趙小健撓撓頭,倒也坦誠,
“猜對了,確實是一位漂亮姐姐。”
“你啊,”
石榴搖搖頭,目光仍停留在屏幕上,
“才多大年紀,怎麼不和你那些同學談戀愛,總喜歡和姐姐們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