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不遇的冰雪將鐵軌徹底封死,也給困在歸途的人們帶來了一次永生難忘的經曆。
起初,車廂裡還彌漫著苦中作樂的溫情。
對座的老太太顫巍巍地掏出一壺珍藏的米酒,挨個給鄰座斟上一小杯;
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開始合唱時下最流行的歌曲,歌聲驅散了少許寒意。
但隨著夜色漸深,氣溫驟降至零下,希望也在一點點消逝。
車上儲備的食物和飲水早已告罄,饑餓與寒冷開始啃噬每個人的耐心。
"最後幾桶泡麵,三十塊一桶!"
一個精明的商人高聲叫賣,瞬間被人群包圍。
可即便搶到了泡麵,也因為停電缺熱水,隻能乾嚼著堅硬的麵餅。
這時,裴嘉楠始終帶在身邊的暖水壺成了稀世珍寶。
但他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拿出來分享,隻是默默給對麵的老太太倒了一杯用來泡麵,又為後座年輕母親懷中的嬰孩衝了奶粉。
"謝謝您啊小夥子,"
老太太捧著熱氣騰騰的泡麵,眼眶濕潤,
"這可能是我這老太婆這輩子最難忘的一碗麵了。"
裴嘉楠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心裡清楚,通車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這壺熱水必須留到最需要的時候——尤其是石榴的狀態讓他格外擔心。
其實從幾站前開始,石榴就不停地輕聲咳嗽。
她出門時穿得單薄,加上連日來的情緒低落,整個人都蔫蔫的。
裴嘉楠翻出自己最厚實的大衣,仔細將她裹緊,又執意讓出座位。
"躺下歇會兒吧,"他柔聲勸道,
"你的臉色很不好。"
"沒事的,"石榴強撐著笑了笑,
"就是有點冷,你坐著吧。"
對麵的老太太看在眼裡,慈祥地笑了:
"年輕人真知道疼人。不過你也太老實了,女朋友冷,你抱著她不就暖和了?"
裴嘉楠的耳根瞬間通紅。
石榴沒有接話,隻是靜靜望著窗外,看自己嗬出的白氣在玻璃上凝結成霜,又被體溫融化,周而複始。
漸漸地,她感到頭腦昏沉,不知不覺睡著了。
在睡夢中,她不自覺地蜷縮起身子,像一隻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小貓。
裴嘉楠怕她著涼,正要脫下自己的外套再給她蓋一層,卻在觸到她手的瞬間愣住了——她的手異常滾燙。
他急忙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那溫度灼得他心頭一緊。
石榴發燒了。
難怪她一直怕冷,難怪她一路都蔫蔫的……
裴嘉楠懊悔不已,後悔自己沒有早些發現。
他趕緊翻遍行李,找出隨身攜帶的退燒藥,又拿出熱水壺,倒上溫水,然後叫醒石榴,
"石榴?石榴?"
他輕聲喚著,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雙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