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健這家夥，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的。
憑借他那些七拐八繞的“江湖關係”，還真就摸到了柳彩霞的蹤跡。
地址指向東莞一家裝潢極為奢靡的私人會所，霓虹招牌在夜色裡閃爍著曖昧不明的光。
站在金碧輝煌的走廊，石榴的手心微微出汗。
包廂裡彌漫著甜膩的香氛和酒氣，與她熟悉的校園氣息格格不入。
她幾乎無法想象，當年那個在柳樹鎮沉默甚至有些怯懦的柳彩霞，會變成什麼樣子……
隨著兩聲嬌笑，厚重的包廂門被推開。
一個窈窕的身影嫋嫋娜娜地走了進來，裹挾著一股濃鬱的香水味兒。
曖昧的燈光下，石榴怔住了——眼前的柳彩霞，與記憶中的女孩判若兩人。
波浪卷發風情萬種，一襲墨綠色貼身旗袍將她曼妙的曲線勾勒得淋漓儘致。
她的妝容精致，眉眼間眼波流轉，早已褪儘了當年的青澀，隻剩下被風月浸染過的成熟嫵媚。
柳彩霞一進門，先是看到了公子哥派頭的趙小健，臉上立刻堆起職業化的、遊刃有餘的笑容。
然而，當她的目光掃到旁邊的石榴時，那完美的笑容瞬間凝固，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慌亂，像是被人突然撕開了精心偽裝的麵具。
她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理了理並不淩亂的頭發，聲音依舊柔軟，卻帶上了一絲被煙酒浸潤過的沙啞：
“石榴？真……真沒想到，會是你找我。”
“彩霞，好久不見。”
石榴壓下心中的震驚，儘量讓語氣平和，
“你越來越漂亮了。”
趙小健沒那麼多彎彎繞，快人快語地切入正題：
“柳小姐，我們這次來是為了萬雁鳴的事！他現在被網上那些謠言害慘了，事業都快毀了！”
“萬雁鳴？”
柳彩霞愣了一下，秀氣的眉毛蹙起，眼神裡是真切的茫然
“他……他怎麼了？”
她似乎完全被隔絕在了這場因她而起的風暴之外。
石榴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將那些甚囂塵上的流言，尤其是那張被惡意解讀的溜冰場照片，和那個荒謬的“為愛下海”的故事，簡要說了一遍。
柳彩霞聽著聽著，臉色漸漸發白……
那些關於她和萬雁鳴的所謂“細節”，知情人寥寥無幾。
能如此精準地編織出這套說辭，並且有效利用起來的，除了她身邊那個對她過去了如指掌的人——韓東江，還能有誰？
想到這一點，巨大的愧疚和一絲被操控的憤怒湧上心頭。
她眼中含淚，語氣急切地抓住石榴的手：
“我……我不知道會這樣，真的不知道！石榴，你知道的，我和萬雁鳴之間根本什麼都沒有！那時候他來柳樹鎮找我，也都是為了……為了你的事情啊！”
她的激動不似作假，仿佛急於掙脫加諸在她身上的不白之冤。
“那個曹草兒是怎麼回事我不清楚，但我跟他，絕對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這一刻，眼前的柳彩霞似乎褪去了風塵的偽裝，變回了那個會因為往事而感到不安的柳樹鎮女孩。
“我相信你，彩霞。”
石榴反握住她微涼的手，給予她力量，
“所以，我們更需要你站出來，把真相說出來，還萬雁鳴一個清白。你能幫他嗎？”
柳彩霞看著石榴清澈而真誠的眼睛，沉默了。
包廂裡流光溢彩的燈光在她臉上明滅不定，仿佛映照著她內心激烈的掙紮。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過往——柳樹鎮溜冰場夜晚的涼風，少年人乾淨的笑容……紛至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