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老太,要不是不合時宜,真想給老嬸子豎根大拇指,好好誇讚幾句。
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這腦子就是好使,賬簿這種東西也隻有村裡的會計會做。
普通人家過日子,哪有做賬簿的。
老嬸子這是提前就防備著呢,這次他看看沈老頭父子倆還怎麼耍賴。
沈建國打開紅漆木箱,就看到裡麵厚厚一摞全都是賬簿,看上去已經有很多年頭了。
他從沒見過娘寫字。
原來娘這麼厲害,連賬本都會算,嫁給他爹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惜了。
“這些賬簿記錄的是自從我嫁入沈家以後家裡的所有開支與收入,連孩子辦滿月酒村裡隨的份子錢都記得清清楚楚。”
沈老太一開口,就把所有人都震驚到了。
果真是深藏不露。
沈老頭眼皮子跳了跳,手上的旱煙袋差點掉到地上。
這死老婆子啥時候記的賬,自己怎麼不知道?
嫁入沈家這麼多年,光賬本都記了滿滿一大箱子,他這個同床共枕幾十年的枕邊人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死老婆子心思真是太深了,讓他覺得可怕。
“咳咳,既然有賬簿那就好說,嗬嗬。”
村長看了眼跟鵪鶉似的耷拉著腦袋沒了底氣的沈老頭,差點沒笑出聲來。
沈老頭那點子心眼在老嬸子麵前真不夠看,當年自家爹也不知道咋想的,給出身豪門的老嬸子介紹了個這樣的男人,把老嬸子一生都給搭進去了。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自己時不時就幫襯照顧沈家母子幾個的原因所在。
自家爹給人家找得這樣的人家,他不得跟在後麵收拾爛攤子。
“賬簿都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每本後麵有每個月和當年歸攏的所有開支與收入,我都歸攏得明明白白,方便查賬。”
沈老太不願再多看一眼沈老頭,徑直走到紅木箱子前隨便拿起本賬冊,翻到最後一頁。
果然明明白白地記錄著當年全年的總收入和總開支,收入幾乎就是沒有,開支雜七雜八的倒是不少,中間自掏腰包補的差價,也記錄得明明白白。
“娘,這些賬都是你記的,爹和咱們全程都沒參與,誰知道這數準還是不準,不怪兒媳信不過,主要是以前的賬本我沒嫁進沈家,不能作數。”
王大花難得機靈一回,張嘴就讓沈老太的勞動成果付諸東流,來個死不認賬。
“你嫁進來之前沒參與,嫁進來之後總得參與了吧,老婆子就猜到你們會來個死不認賬,每年做完賬都讓老頭子按過手印,你們不承認,老頭子不能不認。”
沈老太眼皮子都沒抬,她就猜到會這樣,提前做好了防範措施,讓老頭子在年底賬單上按過手印。
“啥?!你每到年底都找我按次手印,原來是為了這?你個死老婆子敢算計我!”
沈老頭氣得抬起頭惡狠狠地瞪向沈老太,覺得對方在算計他。
“興你算計我,就不興我做兩手準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再說我隻是讓你承認當年的開支,又不是做假賬,你心虛個什麼勁。”
沈老太冷呲,自己當年還不如冒著風險回城裡找戶人家隨便嫁了呢。
跟這個男人過了一輩子,除了生了幾個懂事孝順的孩子,其他真是一無是處,沒過過一天順心日子。
父子倆又懶又饞,當年剛嫁過來的時候家裡除了幾個斷腿的板凳和一張破桌子,啥都沒有。
要不是自己拿從娘家帶過來的錢補貼家用,就憑這父子倆的尿性,沈老大現在都不一定能娶上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