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係外的“蠻荒星”從未有過四季，赤紅色的土壤上隻長著能分泌毒液的尖刺植物。直到歸鄉稻的花粉隨著星際風降落，這片沉寂了億萬年的土地才第一次泛起綠意——稻苗從岩石縫裡鑽出來，根須纏著尖刺植物的藤蔓，用程禾記憶裡的韌性，在毒液中紮下了根。
原住民“岩膚族”躲在黑曜石山脈的洞穴裡，看著稻田在峽穀中蔓延。他們的皮膚像岩石般粗糙，指尖能分泌溶解金屬的汁液，卻對這突如其來的綠色充滿敬畏——稻穗上的記憶光流裡，那個紮馬尾辮的女孩程禾）正蹲在田裡，用手丈量稻苗的高度，她身邊的牛頭怪舉著鋤頭，龍人背著水桶，蝕念族的火焰在遠處燒荒，動作笨拙卻認真。
“是‘外來種’。”岩膚族的族長“石砧”撫摸著洞穴壁上的古老壁畫，畫中記錄著蠻荒星被宇宙殖民者掠奪的曆史，“但它們的光流裡沒有武器，隻有……泥土？”就在歸鄉稻即將抽穗時，黑曜石山脈傳來震耳的咆哮。一頭三層樓高的牛頭巨獸從山巔衝下，肌肉糾結的軀體撞斷了成片的尖刺植物，雙角泛著暗黑色的光澤，蹄子踏過的地方，赤土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是‘狂角族’的遺孤。”石砧的聲音帶著顫抖，“蠻荒星最早的原住民，被殖民者趕到山脈深處，據說它們的祖先曾與宇宙稻種有過盟約，後來卻因背叛而反目。”
牛頭巨獸停在稻田邊緣，鼻孔噴出的熱氣吹得稻苗瑟瑟發抖。它的脖頸上掛著串骨頭項鏈，每塊骨頭上都刻著扭曲的稻穗圖案——那是狂角族對“背信者”的詛咒。小星和赤連乘坐的星艦恰好此時著陸。赤連的火焰剛要化作火牆，就被小星拉住：“看它的項鏈。”
骨頭上的扭曲稻穗圖案，在歸鄉稻的光流映照下，竟慢慢舒展開來，露出隱藏的紋路——與程禾留在地球的“連枝紋”有七分相似，隻是多了個狂角族的圖騰。
“是‘共生誓約’！”小星突然想起程禾的日誌，“狂角族的祖先曾用血脈與歸鄉稻的原型種立下盟約，稻種為它們提供糧食，它們則守護稻種不受殖民者破壞。後來殖民者用假稻種引發饑荒，讓雙方反目。”
他衝向蠻夯，舉著“血脈稻”記憶芯片，芯片投射出狂角族的曆史影像：殖民者用染色的毒穀冒充稻種，導致狂角族半數成員中毒，族長在臨死前詛咒所有稻種，卻在骨頭上偷偷刻下真稻種的連枝紋，希望後代能辨認真偽。
蠻夯的衝鋒猛地頓住，螺旋角離那株歸鄉稻隻剩半米。它盯著影像裡的毒穀，又看看腳下的歸鄉稻——稻苗被氣浪吹倒後，正掙紮著重新站直，根須緊緊抓住赤土，像無數隻不肯鬆開的手。
“不可能……”蠻夯的聲音帶著困惑，野性的紅光在眼底波動，“殖民者的種子隻會掠奪土壤，不會……彎腰？”
赤連的火焰突然化作人形，手裡捧著從地球帶來的“共生稻”種子：“程禾說，狂角族的祖先喜歡用稻殼釀酒，酒漿能讓螺旋角更堅硬。”火焰包裹著種子，在空中畫出連枝紋，“這是當年的稻種改良版，你聞聞。”
種子散發出淡淡的酒香，蠻夯的鼻翼翕動著，脖頸上的骨頭項鏈突然發燙，扭曲的稻穗圖案徹底舒展開，與連枝紋完美重合。殖民者的殘餘勢力突然從躍遷點出現——三艘掠奪艦懸在蠻荒星上空，艦炮對準了歸鄉稻田。“沒想到狂角族還沒滅絕，”艦橋上傳來嘲諷的聲音，“正好，用你們的血肉澆灌新的毒穀！”
激光束落下的瞬間，蠻夯突然轉身，用後背擋住了攻擊。能量衝擊讓它的皮毛焦黑，卻沒能穿透肌肉層。“狂角族……不做背信者。”它嘶吼著發起反擊，鐵角精準撞在掠奪艦的引擎上，爆炸的火光映紅了赤土。
歸鄉稻的光流突然暴漲，所有稻穗同時釋放出程禾的記憶：她在實驗室裡改良稻種，特意加入了抵抗蠻荒星毒素的基因；狂角族的祖先背著她穿越毒沼，蹄子被腐蝕得鮮血淋漓；雙方在篝火旁分食第一碗米飯，骨頭上刻下連枝紋時，笑聲震落了樹上的積雪。
“原來……不是背叛。”蠻夯看著光流裡的畫麵，螺旋角上的角質層開始脫落，露出底下泛著光澤的新角，“是我們……忘了。”
小星趁機將“共生稻”種子撒向戰場，稻苗在爆炸的餘溫中迅速生長，根須纏繞住掠奪艦的殘骸，穗子上的光流形成防護網，將殘餘的激光束全部吸收。
岩膚族的石砧帶著族人衝出洞穴，指尖分泌的溶解液精準射向掠奪艦的武器係統：“蠻荒星的事，自己解決！”他們的石質皮膚在歸鄉稻的光流中泛起綠意，“但朋友的忙，必須幫！”掠奪艦被摧毀後，蠻夯跪在歸鄉稻田裡，用舌頭輕輕舔舐被激光灼傷的稻苗。它的螺旋角上，新生的紋路與連枝紋交織，像兩株纏繞生長的稻禾。
“程禾的日誌說，狂角族的‘血脈覺醒’不是失控，是祖先的記憶在提醒‘不能再犯錯’。”小星遞給蠻夯一碗用歸鄉稻煮的米飯，米飯裡混著蠻荒星的赤土，“她說‘土地不會騙人，種什麼就長什麼，信什麼就成什麼’。”
蠻夯笨拙地接過碗，巨大的蹄子差點捏碎陶碗。米飯的香氣讓它想起了記憶深處的畫麵：祖先用稻殼釀酒，酒液灑在赤土上，長出了第一株能在蠻荒星存活的稻苗。
石砧蹲在旁邊，用溶解液在赤土上畫了個新的符號——岩膚族的“守護紋”與連枝紋、狂角族圖騰的結合體。“從今天起，”他的石質手掌與蠻夯的蹄子、小星的手疊在一起，“歸鄉稻是蠻荒星的孩子，我們都是它的守護者。”
歸鄉稻的稻穗在風中搖晃，光流裡的畫麵更新了：程禾的身邊，站著蠻夯、石砧、小星、赤連……越來越多的身影加入，在蠻荒星的赤土上，插下了新的稻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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