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稻的花粉乘著星際風，在迷霧星係的星雲中凝結成淡金色的光帶。這些光粒落地時化作半透明的稻苗，根須紮進星雲凝結的“霧壤”裡，穗子上飄著細碎的記憶碎片——有夜燼用尾尖沾毒泉澆苗的畫麵，有凱諾的閃電在稻葉上跳著圓舞曲，還有雷克斯給稻苗係上機械臂做的小圍裙。
“是‘羈絆記憶’。”影靈族的先知從迷霧中顯形，她的身體由無數流動的影子組成，唯有雙眼是兩顆發光的星子，“我們的族人能看見光流裡的故事，但隻有找到‘核心記憶’，霧壤才能長出讓我們重獲實體的‘影稻’。”
影靈族的族民們從迷霧中圍攏過來，他們的影子在地上拉長、交疊，像在編織一張記憶網。其中一個年輕的影靈——阿影，指著稻穗上最亮的一塊碎片：“看，那隻雷犬幼崽！它脖子上的項圈，和凱諾大人的閃電紋路一樣！”
碎片裡，一隻毛茸茸的金色小犬正在蠻荒星的稻田裡打滾，項圈上掛著塊刻著“閃”字的木牌。突然，一道殖民者的暗箭射向它，小犬驚叫著鑽進傳送艙，艙門關閉的瞬間，項圈上的木牌掉進了和解稻的花心裡。
“閃是凱諾的幼崽，三年前在殖民者偷襲時失蹤的。”先知的聲音帶著歎息，“我們的瘟疫，就是從它失蹤那天開始的——影靈族與雷犬族世代共生，一方受難，另一方也會枯萎。”阿影的影子突然鑽進霧壤，在地麵拖出一道發光的軌跡：“我能感應到閃的氣息，它就在這片星係的‘回音穀’。但回音穀的霧會複製恐懼，實體生物進去會被困在自己的噩夢裡，隻有影靈能勉強穿行。”
小星蹲下身，看著和解稻的根須在霧壤裡遊走，突然發現根須交織的形狀像一張星圖。“稻子在給我們指路。”他輕輕撥開稻苗，星圖中心有個閃爍的紅點，“這裡應該就是回音穀的入口。”
“我陪你去。”阿影的影子纏上小星的手腕，“影靈的影子能分擔恐懼，隻要我們的影子不分開，你就不會被噩夢困住。”
雷克斯扛著修好的探測儀跟上來，機械臂上彆著和解稻做的花環：“探測儀能定位木牌的能量反應，當年我偷偷給閃的項圈裝了追蹤器——算是……給凱諾賠罪的禮物。”
夜燼從稻穗上跳下來，尾尖的毒囊泛著微光：“毒霧能驅散回音穀的幻獸，就當……還你幫我媽媽正名的情。”
凱諾的聲音突然從和解稻的光流裡傳來，帶著雷電的嗡鳴：“我在死寂星守著稻田，等你們帶閃回家。告訴它，爸爸的閃電一直為它留著位置。”回音穀的霧果然會複製恐懼。剛踏入穀口，小星就看見程禾倒在血泊裡，手裡攥著被撕碎的稻種筆記本：“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稻子……”
“這是你的恐懼。”阿影的影子緊緊纏住小星的影子，“她在光流裡說過，‘真正的守護不是不失敗，是摔倒了還能帶著稻子一起爬起來’。”影子突然化作程禾的模樣，撿起筆記本拚湊起來，“你看，紙碎了，字還在；人倒了，稻子還在長。”
幻像消失時，雷克斯正被殖民者艦長按在機甲殘骸上，艦長獰笑著扯掉他的機械臂：“叛徒就該和這些稻子一樣，碾碎了喂狗！”
“我不是叛徒！”雷克斯的機械臂突然爆發出強光，和解稻的花粉從裡麵噴出來，幻像裡的艦長被花粉纏住，化作漫天光點，“保護弱小不是背叛，是……是人該做的事！”他摸著機械臂裡藏著的和解稻種，那是他偷偷留的，“閃，當年是我沒攔住艦長，這次我一定帶你回家。”
夜燼的幻像是媽媽的屍體躺在毒泉邊，哥布林舉著毒囊歡呼。但她隻是舔了舔爪子，尾尖的毒液滴在幻像上：“媽媽說過，毒囊是用來救人的，不是殺人的。”幻像裡的哥布林突然變成殖民者的模樣，夜燼縱身撲上去，毒霧瞬間將其吞噬，“敢冒充哥布林，找死！”
三重噩夢過後，霧裡傳來幼犬的嗚咽聲。探測儀顯示木牌就在前方的巨石後，阿影的影子突然變得透明：“快……閃的恐懼太強，我的影子快撐不住了……”巨石後，一隻瘦骨嶙峋的小雷犬縮在角落，項圈上的木牌已經磨得發亮。它看見小星等人，突然發出威脅的低吼，項圈上的閃電紋路亮起，卻虛弱得像螢火蟲。
“閃，是我。”雷克斯卸下機械臂，露出裡麵的和解稻種，“你看，稻子長出來了，和你當年在蠻荒星玩的一樣。”
小雷犬的低吼變成嗚咽，眼睛盯著夜燼的尾巴——它的後腿有一道舊傷，正是殖民者用毒貓族的毒液傷的。夜燼走到它麵前，用尾尖輕輕碰了碰傷口，毒囊裡的抗毒基因順著傷口流進去：“不是所有毒貓都壞，就像不是所有殖民者都壞。”
傷口泛起綠光時，阿影的影子終於徹底消散，她的聲音卻在霧裡回蕩：“影靈族的實體，藏在‘原諒’裡。閃，你原諒雷克斯了嗎？原諒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了嗎？”
小雷犬舔了舔雷克斯的機械臂，又蹭了蹭夜燼的尾巴，最後撲進小星懷裡，項圈上的木牌突然射出一道光，照在回音穀的岩壁上——那是閃失蹤前畫的畫：凱諾的閃電圈著毒泉，夜燼的影子抱著哥布林幼崽，殖民者和各族人一起插秧，天空飄著和解稻的花粉。
“這才是核心記憶！”先知的聲音從光流裡傳來，“影稻的根，紮在原諒的土裡！”木牌融入霧壤的瞬間，和解稻突然瘋長，稻穗上結出帶著影子紋路的穀粒。影靈族的身體在稻浪中漸漸凝實，阿影的皮膚像霧做的，卻有了溫度；先知的眼睛不再是星子，而是和程禾一樣的杏眼，帶著笑意。
閃蹭了蹭小星的手心，突然對著天空發出稚嫩的雷聲，凱諾的回應立刻從光流裡傳來，像一道金色的閃電劃破星係。雷克斯的機械臂終於長出真正的手臂，上麵有閃電和毒貓爪印組成的紋身。夜燼的尾尖開出一朵紫色的稻花，那是媽媽最喜歡的顏色。
影稻的光流裡，新的畫麵在生長：影靈族用影子編織稻穗，雷犬族用閃電灌溉，毒貓族的毒液化作肥料，殖民者的後代跟著程禾學插秧。小星看著這一切，突然明白程禾筆記本最後一頁的話：“稻子的方向，從來不是孤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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