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2月中旬的一個清晨,上海的某個弄堂裡,27歲的女報務員,戴著耳機,在電報紙上記錄下一組一組的號碼。電文不長,很快就接收完畢。女報務員取出密碼本,很快翻譯出電文內容,起身走向隔壁房間,咚咚咚地敲門。
“誰呀!”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吳曼麗!”女報務員說。
“進來!”男聲說。
“您……你穿好衣服了嗎?”女報務員問。
“等等!”男聲道。
過了一會兒,男人把門打開。
“什麼事?”男人40多歲,長相平庸,表情卻很嚴肅。
“報告站長,重慶來電!”吳曼麗遞上電文。
“念!”站長道。
吳曼麗念道:“軍委會二廳張光武上校投敵,將於今日中午乘船抵達上海港,令軍統上海站不惜代價、全力截殺!”
“不惜代價?”站長抓過電文看了看。
“吳曼麗,這個張光武,你認識嗎?”站長問。
“不認識。”吳曼麗說。
“我認識他。”站長說。“我到軍統之前,還跟他同事過兩年。你知道嗎,張光武的老婆,還是我給他介紹的呢?”
“站長,你是不是想放他一馬?”吳曼麗問。
“放他一馬?叛國投敵,罪該萬死。立即通知行動隊,準備行動!”
“是!”吳曼麗說。
這天中午,一艘從漢口開來的客輪,徐徐停靠在上海港碼頭上。一些乘客正沿著客輪舷梯走下,與迎接他們的親友擁抱和互致問候。
幾個日本憲兵站在一個日軍軍官旁邊,兩眼盯著從船上走下來的遊客。一些便衣散落在周邊,警惕著周圍。
稍遠處的停車場裡,停著十幾輛汽車。其中一輛汽車裡,軍統站長坐在司機身後,拿著望遠鏡,看著舷梯走下的每個乘客。站長右側,坐著一個狙擊手。一支狙擊步槍的槍管,從駕駛位的半開著的玻璃窗,瞄向輪船舷梯。吳曼麗坐在汽車副駕駛位置上,手裡拿著一把手槍。
“嘀嘀!”
一輛汽車慢慢駛近碼頭。
“這是梅機關的車。”吳曼麗說。
“這車可能就是來接張光武的。”站長說,“注意靠近特高課車輛的乘客!”
“是!”狙擊手說。
梅機關的車一直行駛到碼頭邊才停下,一名日軍軍官從車裡走出來。
乘客中,突然出現了一位穿著和服的女人。這女人頭發烏黑,膀粗腰圓,拎著箱子,慢慢從舷梯走下來,向著梅機關的汽車走去。
站在車旁的日軍軍官,迎上漸漸走近的和服女人,跟她說了幾句什麼,從和服女人手中接過提箱,轉身走向汽車。
“梅機關這麼大陣勢,原來是接這位長官家眷的!”司機說。
“這個穿和服的女人個子好高啊,比接她的軍官還高出一個頭。”吳曼麗說。“這是我見到身材最高大的日本女人。”
梅機關的軍官拉開車門。
站長終於從望遠鏡裡看清了和服女人的臉。
“不好,那個和服女人就是張光武!”站長急道,“開槍!快開槍!”
狙擊手立即扣動扳機。
“砰!”
拉車門的日本軍官應聲倒地。和服女人立即彎下身子,躲到車後。
“砰!”
狙擊手再開一槍,打中和服女人的手臂。
“砰!砰!砰!”
碼頭上的憲兵們聽見槍聲,立即開槍朝站長的車射擊。混雜接船人群中的兩個軍統特工,拔槍朝憲兵射擊。另兩個軍統特工,對著和服女人連連射擊。
“砰!砰!”一支手槍突然從車窗裡伸出來,對著逼近和服女人的兩個軍統特工連開兩槍!兩個特工猝不及防,中槍倒地!
“撤!”站長道。
司機發動汽車,快速駛離碼頭。正朝憲兵開槍的兩名軍統特工,見站長撤離,連忙混在剛剛下船的旅客中,倉皇撤離。
“張桑,上車吧!”車上的軍官說。
和服女人捧著手臂上的傷口,驚魂不定地彎腰坐進車裡。
“開車!”軍官命令道。
駕駛兵立即把車開走,駛離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