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公公笑著衝他行禮,然後目送梁昔宥離開。
“乾爹,太子殿下可真是受陛下喜愛,幾乎日日都要召見他。”
“掉腦袋的事情少說,不然誰也保不住你。”
吳公公的表情嚴肅了幾分,伸手擰住那小太監的耳朵,直到擰紅才堪堪放手。
“這種話以後彆再說了!聖心你也敢揣測,真不怕掉腦袋!去,自己滾去領罰!”
“是是,是兒子錯了,乾爹彆動怒。”
小太監壓根不敢頂嘴,捂著耳朵退下了。
待小太監走後,吳公公的笑容立刻又變了回來。
那小太監年紀小,是個孤兒,和吳公公有些血緣上的關係。
吳公公當公公太早,沒留下什麼兒女,認了這個乾兒子後就把人當真兒子養,罰他也隻是為了他能長記性。
想到這,吳公公的心裡又有些微妙。
他身為陛下最器重的大太監,知道許多人不曾知道的事情,所以對於小太監的羨慕,他隻覺得分外可笑。
那樣的喜愛,放在誰身上都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他看著那位小太子從最初的哭鬨痛苦到如今的麻木乖巧,說心裡沒感覺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在彆人眼中,梁昔宥有過於出色的長相,有皇帝的喜愛,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隻要他不出意外,完全能等著做皇帝。
隻是他太過散漫,太過無拘無束,以至於彆人會生出他這個太子的過於平庸的想法來。
可這樣的性格根本不是梁昔宥自己可以決定的,因為他從始至終都隻能像先皇後一般。
與先皇後一般的絕美容顏與皇室血脈是上天對梁昔宥的恩賜,也是對梁昔宥最大的懲罰。
他看似擁有了一切,實則卻什麼也沒有。
皇帝將他當成思念先皇後的鏡子,暴力乾預了梁昔宥的成長,讓他始終隻能長成一種模樣。
無論是笑還是性格,都要是如同先皇後一般的明媚燦爛。
可是被暴力乾預成長的幼兒要如何笑?要如何真的陽光明媚?
他隻能一遍遍咽下苦楚,模仿著皇帝要求的樣子,將那個樣子融入自己的性格,甚至是裝到欺騙了自己。
吳公公可不認為在那樣環境下扭曲長大的太子能真正養成明媚陽光的性子,他不過是因為生存而被迫套上了那層自信陽光的皮囊,然後愈發絕望。
皇家的一切,對他來說不過是可怕的地獄和枷鎖。
他逃不開,隻能被束縛在這裡,直到死亡。
可是死又何其困難?
皇帝怎麼會允許自己與思念之人之間的血脈死去?梁昔宥鬨過幾次自殺,最終被皇帝用更血腥暴力的方法鎮壓。
梁昔宥第一次鬨自殺沒死成,身邊從小照顧他長大的嬤嬤死了,梁昔宥第二次自殺也沒成功,從小陪他一起長大的兩個書童也死了。
隻要梁昔宥自殺,皇帝就會殺他身邊的人,以此作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