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汐瞪了血宴一眼,他卻隻是聳聳肩,一臉“給他解釋什麼嘛”的表情。
“好了,彆鬨了。”紅狐終於調整好情緒,正色道,“我有正事要說。”
何汐聞言立刻收斂了表情,站直身體:“什麼事?”
紅狐沉聲道:“軍官的上司,也就是人類政府軍方的最高指揮官,已經知道了白色惡魔屠殺避難所的事情。”
何汐一怔:“這……上司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白色惡魔早已不是第一次作案,隻不過這次引起了特彆關注。晨曦城才剛剛覆滅,上頭不允許類似的惡事再繼續發展下去。”紅狐解釋道,“而且,軍方的情報網很密集,想知道這些事情一點都不難。”
何汐的心簡直快要提到嗓子眼。
“所以現在,軍官被上麵勒令儘快抓捕白色惡魔。”紅狐頓了頓,看向何汐,“這件事可能需要你的配合。”
“我的配合?!”何汐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那個軍官本來就看我不爽了,他不會是想讓我背鍋吧?!”
紅狐搖頭:“不,軍官應該暫時沒想到那裡去。隻是軍方高層已經意識到,白色惡魔的威脅遠比他們想象的嚴重,他們需要所有可能的戰力。”
何汐稍微鬆了口氣,但緊接著,紅狐又補充了一句:“而且……”
“而且什麼?!”她緊張地追問。
紅狐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一跳,但還是如實回答:“你的同伴羽風……提到這個話題就很激動。他現在在筆錄室,因為情緒太激動,沒辦法正常做筆錄,所以我想讓你勸勸他。”
何汐的心跳驟然加速:“他…他在做什麼筆錄?”
紅狐:“他說,他曾經親眼見過白色惡魔,正在為軍方提供證據。”
何汐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感覺自己的呼吸被掐斷,血液凝固在血管裡,耳邊隻剩下嗡嗡的轟鳴聲。
羽風見過白色惡魔?那不就是……她自己嗎?!
想到這裡,她幾乎站不穩。眼前一陣發黑,雙腿一軟,差點直接栽倒。
“Master!”血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眉頭緊鎖,“您怎麼了?”
紅狐也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切地問:“何汐小姐?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何汐勉強穩住呼吸,搖了搖頭:“沒、沒事……我……我這就去筆錄室。”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仿佛靈魂已經被抽走了一半。
紅狐點點頭:“好,那麻煩你了。軍方現在急需情報,越快越好。”
何汐僵硬地邁開腳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她該怎麼麵對羽風?
她該怎麼解釋……自己就是白色惡魔,但又不是軍方口中的那個?羽風說白色惡魔殺了他重要的人,那個人又是誰?到底是否真的和自己有關係?
血宴緊緊跟在她身後,目光深沉,似乎在思考什麼。
何汐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希望——
自己突然猝死在這裡,或許會更好。
………
軍營走廊,前往筆錄室的路上。
走廊的燈光冷白,照在金屬牆壁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何汐握著血宴之斧,沉默地跟在紅狐身後。斧柄冰涼,卻莫名讓她感到一絲安心。
紅狐走在前方,腳步沉穩,但肩膀卻微微繃緊,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又遲遲未開口。
何汐察覺到了他的猶豫,輕聲問道:“紅狐,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紅狐的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隻是低聲道:“何汐小姐,其實……我沒有邀請你參加老周和瘦猴的葬禮。”
何汐的手指微微收緊,斧柄硌得掌心發疼。
“……嗯,”她最終隻是輕輕應了一聲,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然後呢?”
紅狐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碧藍色的眼睛裡帶著一絲歉意:“因為我怕你傷心。”
何汐垂下眼睫,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心意。”
她的腦海裡不受控製地浮現出老周和瘦猴的臉。畫麵中,老周粗糙的大手笨拙地撫過她的頭發,笑著說:“丫頭,等這次任務結束,我給你做條裙子,粉色的,裙擺要蓬起來。”
瘦猴叼著能量棒,一邊騎馬一邊衝她擠眼睛:“何汐姑娘,等回軍營,我給你烤個蛋糕,三層巧克力噴泉,保證甜掉牙!”
但下一秒,畫麵驟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老周被打成篩子的屍體,瘦猴扭曲變形的手指,鮮血浸透的軍裝碎片……
她的呼吸微微一滯,胸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乾爹,舅舅……我一定會殺了他們,為你們報仇……”何汐的鼻頭發酸,用隻有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哽咽道。
就在這時,她的視線邊緣忽然閃過一抹亮色。何汐下意識轉頭,目光穿過走廊儘頭的玻璃窗落在外麵,隻見一個穿著華麗公主裙的女孩正站在陽光下。
“……!!”
那是一條她做夢都想穿的裙子。層層疊疊的蕾絲裙擺,蓬鬆得像一朵綻放的花;腰間的蝴蝶結綴著珍珠,陽光灑在上麵,折射出細碎的光。女孩瀑布般的長發垂落,頭上戴著精致的發飾,整個人宛如童話裡走出來的洋娃娃。
何汐愣住了,腳步不自覺地停下。
“何汐小姐?”紅狐疑惑地回頭叫她。
“啊……抱歉。”她猛地回神,搖了搖頭,跟上紅狐的腳步,但視線還是忍不住往窗外瞥了一眼。
“可能是哪個貴族大小姐來軍營辦事了吧……”她小聲嘀咕著,心裡卻莫名泛起一絲羨慕。
但下一秒,她猛地咬住嘴唇。
現在哪裡是看公主裙的時候?!
羽風現在就正在筆錄室裡,他說見過白色惡魔……如果他看見的真的是自己,還認了出來,那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的心臟再次狂跳起來,剛剛那一瞬間的恍惚被強烈的危機感取代。
她握緊血宴之斧,深吸一口氣,跟著紅狐推開了筆錄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