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修行者，手上大多都沾有鮮血，有些修行者，沾的還著實不少。
然對於大多數修行者而言，手上的鮮血不過衣角的微塵，輕拂即去。
有些修行者血不冷、性不硬，殺戮對他們而言猶如噩夢，他們的良心日夜承受著折磨，最終結果則是走火入魔。
可是像葉豐這種，正如翠娘所說：未聞如兄長者。
葉豐飲一口酒，歎息一聲。
“殺戮於我而言如飲酒。酒，我之所好，亦可飲可不飲。”
在座都是聰明人，頓時就明白了葉豐的意思。
吳姬早知道這個答案，並不覺得詫異，麵色平靜無波。
翠娘則滿臉驚愕，突然就覺得心底生寒，看葉豐的眼神都有幾分懼意。
張正則一把抓住葉豐的手，道：“怎可如此？怎可如此！你所殺皆為生靈，豈能因你的好惡而屠戮與你一般無二的生靈！”
葉豐淡淡的說道：“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農人務農，獵人狩獵，漁人捕魚，讀書人讀書，修行者殺戮，我殺戮就像你讀書，不過是做我這個身份的人該做的事而已。我從不把殺戮放在心上，殺便殺了，殺了便忘了。”
張正猛地一拍桌子：“謬論！你這是謬論！”
“所以我的報應來了。”葉豐苦笑道，“我給自己定了個規矩：隻殺修行者，不殺普通人。但我殺性太重，而當我成為大宗師之後，我內心殺性偶有失控，甚至會對普通人動殺心……不提這個了，我隻要散掉修為，殺性自然會減弱，在我控製殺性之前，我也不會再動刀，更不會再殺人了。”
張正盯著葉豐，凝視許久，他想說點什麼，但身為普通人，他並不懂修行上的事情，而像他這種人，從不會對不懂或半懂的事情指手畫腳。
他隻舉杯道：“好。飲酒。”
葉豐哈哈笑道：“對，飲酒，弟妹，吳姬，一起。張正，最近這些年你過的怎麼樣？”
“遊曆，讀書，僅此而已。”
葉豐又好奇的問道：“你和弟妹沒要個孩子嗎？”
翠娘聞言麵色有些泛紅，不著痕跡的白了葉豐一眼，轉而看向張正，眼神之中卻有幾分感傷之意。
人與妖，可以有後，不過普通人與妖，就沒那麼容易了。
張正訕笑道：“還沒有。”
葉豐一臉驕傲的道：“我有。我跟你們說，這事兒說起來有點可笑，想當年我們在無道之地……”
三人各懷心思的聽葉豐講和雪玉的故事，葉豐一邊說一邊一杯杯喝，不多時他的眼睛就泛紅了，身上更是散發出了冰冷刺骨的殺氣。
滿桌酒菜，也漸漸冰冷，並覆蓋了一層薄霜。
翠娘趕忙就要施展手段護夫，卻被吳姬搶先一步，她扔出一道護身靈符在張正身上，頓時隔絕殺氣，使其不能接觸張正。
“兩位不必驚訝，酒亂心性，豐哥喝酒後確實有些難以自控。”吳姬說著又看向葉豐，伸手按住酒杯道：“豐哥，酒冷了。”
葉豐微抬眼皮，竟從眼中射出兩道無形的冰冷氣息，吳姬的身前好似水波蕩漾，她也隨之蹙眉，玉手拍出，葉豐的肉身一緊，肉身被完全封禁，再無法動彈半分。
正是吳姬在葉豐身上施加的手段。
但如此隻能禁錮他的肉身，卻無法禁錮他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