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十幾張不起眼的黃符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血紅的走陰人鬼咒。
每張黃符上,都寫了九個怪異的字符。
走陰人的符咒,曆來是鬼文字數越多、威力越大。
十幾張符紙飄落到鬼差身上,並沒有造成任何殺傷。
但符咒貼在鬼差身軀上的同時,冉青直接盤膝坐下。
在他麵前的城門廢墟上,原本乾硬斑駁的磚塊中竟然有黃泥蠕動著升起。
最後,這兩團蠕動升起的黃泥化成了兩個怪異的黃泥小人。
冉青從帆布包裡掏出一把牛骨刀、雙手正握,冷冷的一戳,細長的牛骨刀惡狠狠的刺穿了左邊那隻黃泥小人的胸腔。
同一時間,遠處城門外的白色鬼差慘嚎出聲。
它的胸腔上,無比詭異的憑空出現了傷口。慘綠色的血液伴隨著惡臭的黑氣,不斷從傷口中噴濺而出。
驟然受傷的鬼差嘶嚎著,丟開了手中的冰冷鎖鏈,惡狠狠的抓向了自己的胸膛。
它的胸前明明空空如也,可它卻真的抓住了什麼、憤怒的發力撕扯。
同一時間,盤坐在陰壇中的冉青感受到了手上傳來的力道。
那被牛骨刀貫穿胸腔的泥人,一隻手死死的抓住了細長的牛骨刀,似乎想要將這把刀奪走。
感受著手中牛骨刀傳來的爭搶力道,聽著遠處鬼差憤怒刺耳的嘶嚎。
冉青眸光陰冷,無動於衷。
隻有儺戲麵具後麵的邪主們,發出了幸災樂禍的躁動怪笑,以及惋惜咆哮……
“……鬼差啊……”
“陰神!”
“可惜吃不到……”
“哈哈哈……”
“……狗屁陰神!”
“假貨!假貨!”
“真貨!真貨!”
邪主們激烈爭吵,怪叫怪笑聲持續不斷。
而另一尊漆黑的鬼差,已經頂著渾身貼滿的符紙,嘶吼著向一旁的李老師衝去。
那堵無形的牆壁,阻斷了冉青出去,同時也阻擋了祂們進來。
鬼差此時能夠進行反擊遷怒的對象,隻有李老師的亡魂!
注意到這一幕的冉青,雙手正握的牛骨刀猛然發力。
他強行從左邊泥人的掙紮撕扯中,將牛骨刀拔了出來。
下一秒,細長的牛骨刀惡狠狠的紮向了右邊的泥人。
原地做著奔跑飄落動作、背對冉青的泥人,被從天而降的牛骨刀貫穿了右腿。
刹那間,城牆外的龐大鬼差也一個踉蹌、痛苦嚎叫著單膝跪地。
它的右腿崩裂,慘綠的血液和惡臭的黑氣源源不斷的噴出。
城牆外,兩尊龐大的鬼差完全暴怒了。
它們憤怒的嘶吼著,刺耳的囈語聲不斷的在黑暗中回蕩。
冉青腳下的土地被震得劇烈抖顫,無數的香灰在空氣中飛舞。
它們憤怒的掙紮、撕扯著,陰壇中的兩尊泥人不斷撕扯冉青的牛骨刀。
偏偏施展這個術的冉青,必須雙手正握刀刃、無法抽身。
他冷漠的揮動牛骨刀,每一道都在泥人身上留下可怕傷痕。
可這兩個泥人卻不會死亡般,它們的傷口在肉眼可見的痊愈。
反倒是揮動牛骨刀的冉青,每一次揮動,都能清楚感覺到體內的陰力大量消耗。
一陣虛弱暈眩的感覺,隱約浮現出來。
那兩尊鬼差陰神,已經掙紮著衝到了李老師的亡魂近前。
它們被黑暗中無形的巨刃,削刺得滿身汙血、淒慘怪異。
可它們卻硬頂著那傷害,不願後退半步。
甚至因為看出了冉青在不斷變得虛弱,這兩尊鬼差發出了陰惻惻的、怪異刺耳的嘲笑聲。
祂們在嘲笑冉青。
地上的李老師亡魂,也看清了狀況。
它痛苦的喊叫道。
“不要管我!”
“冉青……”
“你走吧……”
李老師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已經接受了無法轉世投胎的事實。
甚至接受了要被鬼差們誅滅的事實。
可看到這一幕的冉青,卻隻是冷冰冰的搖頭。
“我會救你的,李老師。”
冉青猛地丟開了手中的牛骨刀,主動放棄了對兩尊鬼差的戮殺。
他麵無表情的將手伸進帆布包裡,摸索出了一張紅色的符紙。
這張符紙無比怪異,通體都是血紅色的,以至於無法看清符紙上寫了什麼咒文。
可血紅符紙掏出來的瞬間,儺戲麵具後麵的邪主們卻倏然安靜了下來。
冉青的耳邊,竟獲得了短暫一瞬的安寧。
他麵無表情地注視城牆外的兩尊鬼差,以及鬼差前方的李老師,道:“地府不度你,我來度。”
聲音落下的瞬間,冉青舉起了血紅色的符紙。
他沒有拋出這枚符紙,而是恭敬無比的將符紙托在手上、高舉過頭頂。
那恭敬的姿態,像是要準備什麼儀式。
如此古怪的畫麵,看得那兩尊鬼差一愣。
原本應該衝向李老師亡魂的它們,此刻竟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下一秒,怪異的聲音在黑暗的天穹上響起,好似戲台上的名角登場般,喧鬨的鼓點在天穹上回蕩。
這異常的動靜,瞬間打破了場中的氣氛。
冉青皺眉抬頭,看到黑暗的天空中,一尊龐大的頭顱、帶著燦爛的微笑出現。
它頭戴巨大的官帽,隻有一個頭顱,麵色蒼白、雙眼笑得眯了起來、完全眯成了一條漆黑的縫,正笑吟吟的盯著冉青。
一顆巨大的、胖乎乎的、笑得看不到眼睛的蒼白頭顱飄在天上,這一幕無論怎麼看都驚悚恐怖。
可冉青卻麵色平靜,沒有任何驚訝。
他隻是冷冰冰的仰頭,直視黑暗中浮現的巨大人臉,道:“……終於出來了。”
如果不是暗中有東西一直在幫那兩個鬼差,這兩尊鬼差早被冉青戮殺了。
一直與冉青拉鋸的,並不是那兩尊鬼差,而是眼前的東西!
隻是沒想到,這鬼差背後的東西,看著如此邪戾。
這東西,是外麵陰間的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