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卡羅是一名洛森堡波斯武士的隊長。
理論上來講,作為一名修煉了血氣,武技精湛的武士,他自然和其它奴隸不同,隻需要每日照例替自己的領主巡視領地,防止強盜地精對領主的物品造成破壞,就能住在溫暖的房間裡,摟著美麗的波斯美人,喝著潔白如雪的駝奶,過著奴隸們想破腦袋也想象不出的奢靡生活。
當然理論也隻是理論,終究是要回歸現實。
自從自家大人頭腦一熱,選擇出海去遙遠的德貝發財後,這一切都變了。
起初是對方被德貝人抓住的消息傳來,當時為了避免領地內領地裡種棉花的那群奴隸造反,這個消息隻有少數幾名人知道,他就是其中之一。
好在信上自家領主隻是被抓住,隻要給予那名德貝的高崖堡領主足夠的贖金,就能把他贖回來。
自家的瑪尼夫人為此把首飾都賣掉了,終於湊齊了贖金,結果這時候,帝國的貴族廳卻傳來了自家領主已經身死的消息。
儘管他們都不信,因為那封傳回來的信上分明就是自家領主的字跡,但是麵對帝國貴族們的施壓,他們隻能認下這一個事實。
好在自家領主被認為是英勇犧牲,因此爵位沒有被剝奪,繼續由洛森堡嫡女繼承。
本來米卡羅認為自己會慢慢的看著洛森堡的繼承人慢慢長大,直到能承擔所有責任。
可是!
先是一場波及四個國家的國戰,七國裡最強的三國同時對波斯灣帝國宣戰,就以洛森堡現在隻有一千不到的戰士來看,參加進去,不亞於一杯駝奶倒進廣闊的風暴海裡。
就算波斯男兒的彎刀快到足以輕易砍下敵人的腦袋,他也不認為波斯灣帝國能同時對付三個聞名已久的國家。
這不是什麼懦弱,而是有自知之明。
就像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輕鬆上三個妓女,但要是五個他就必然會敗下陣來一樣,這是事實。
因此洛森堡在他的強烈建議下,終於沒有把僅剩的一點波斯男兒也填進這場看不到頭的絞肉場裡。
他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可以又抱著波斯美人過著足以讓人把鋼鐵也酸蝕掉的生活。
可是!可是!可是!
樸實無華的生活夢想在某一個早晨忽然破滅,他們一覺醒來,發現城堡已經被一群惡魔給包圍了,拿著草叉的小惡魔,手拿鋤頭的羊角魔,甚至是一群像一灘爛泥的劣魔,充斥了整個視線所能看到的範圍。
城堡外麵的辛苦抓來和買來的奴隸已經全部在火架上轉動,鐵鍋裡翻滾,一些甚至已經連骨頭帶皮肉進了這群惡魔的肚子裡,就連雞鴨牛羊,駱駝馬匹這些牲畜也沒有幸免於難。
這群惡魔就像蝗蟲一樣,吞噬著所有的活物。
已經來不及思考這群傳說中的家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因為再不作為,下一個被吃的就是他們。
雖然洛森堡大量的波斯武士和無垢者都被領主帶去德貝全部死在了戰場上,但是拚拚湊湊依舊還能拉出一支千人的隊伍。
儘管不能對付眼前這些惡魔,但如果僅僅隻是帶著小姐和瑪尼夫人逃離這裡是沒什麼問題的。
於是他召集了手下和僅剩的無垢者奴隸組成了一支蹩腳軍團,護送著領主大人的家眷殺出了惡魔的包圍,慌亂的朝著北方前進。
越往北越靠近王都哈達,他們都下意識的認為,哈達附近都是重要城市,有著諸多軍事領主,到處都是英勇的波斯武士,肯定沒有惡魔,更何況南方在同德貝打仗,怎麼也不可能往南走。
可是很快他們就絕望了,一路向北都是被惡魔破滅的村莊,路上偶爾就會遇到一小股遊蕩的惡魔,更絕望的是,他們還遇到一支南下的隊伍,對方的遭遇和他們一模一樣,並說明了北方的情況更差,所以他們才會向南走。
“難不成王都也被惡魔入侵了嗎。”米卡羅絕望地想著。
現在越往北惡魔越多,這種情況當然不容樂觀——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被這群遊蕩的惡魔給吃進肚子。
他決定跟隨另外一支隊伍一起南下,麵對德貝人也總比麵對這群惡魔好,更何況就算真被拉去加入戰爭,對上了那群德貝人也不是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他想到了後麵自家領主大人又寫來的一封信。
於是,這支混雜了潰兵,逃亡貴族,驚惶平民的隊伍,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一路磕磕絆絆地向南移動。
米卡羅手下那點原本還算精銳的波斯武士和無垢者,在這股龐大而混亂的人流中,就像混進牛群的幾頭豺狼,很快就被眾多的牛給淹沒了。
人多了,膽子似乎也壯了些,遇到小股的惡魔,甚至能依靠人數優勢將其衝散或消滅。
短暫的勝利帶來虛妄的希望,隊伍裡開始有人談論到了南方就能如何如何,自家霍華德總帥還在南方和德貝人打仗,聽說局勢還很不樂觀,如果他們作為誌願軍加入,肯定很樂意。
雖然上戰場也很危險,但總比喂惡魔肚子強。
但米卡羅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他嗅到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危險。
隊伍太龐大了,成千上萬人移動的動靜根本無法遮掩,炊煙繚繞如同指路的狼煙。
那些小屁孩的哭喊聲,牲畜的嘶鳴聲在曠野上能傳出老遠。
這根本不是逃跑,這簡直就是在給四麵八方的惡魔報信。
他的預感很快成了現實。
遊蕩的小股惡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開始出現有組織,被高階惡魔統領的惡魔軍團。
它們不再滿足於零星的偷襲,而是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開始有預謀地試探,騷擾,甚至在一次黃昏時分,發動了一次凶狠的突擊。
雖然最終被擊退,但隊伍邊緣的幾百人被惡魔拖進了黑暗中,淒厲的慘叫聲久久不散。
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