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是被抬回侯府的。
一條長街不知道有多少人往來,原本馬車停在後角門,悄無聲息把人抬進家門也不至於鬨的儘人皆知。
偏偏梁寶祺不會來事兒,腦子裡一團亂麻,得知自己被騙,嫁妝無望之後就更加顧不上這些。
於是叫外人看了天大的笑話。
長樂侯氣了個半死,可是家裡亂糟糟,請女醫診脈,照顧周氏尚且顧不過來,竟騰不出手來問問梁寶祺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在周氏沒有大礙。
她確實是急火攻心,胸中鬱結,那口氣憋的久了才會如此。
女醫診脈開藥方,人都沒走她就已經醒了。
長樂侯有一肚子的話,這會兒也不用問梁寶祺了,吩咐了人好生送了女醫出門,他往床尾的圓墩兒上一坐,看周氏臉色不好,還是稍有緩和:“這是怎麼了?你們回來之後寶祺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我擔心你的身體,也顧不上去問她。
是在將軍府的時候她們又給你臉色看了?氣成這個樣子。”
他好似很貼心,還替周氏掖了掖被角。
他一提起將軍府,周氏本來就難看的臉色更添些許煞白。
長樂侯心口一沉:“難聽的話你也彆往……”
“就不是難聽不難聽的事。”周氏沒好氣的打斷他,“我嫁給你多少年了,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我嗎?
我不是個蠢笨糊塗的,這長樂侯府裡裡外外不都是我打點操持?什麼時候要你用心過半分!
若隻是幾句不中聽的話,我至於這樣?”
長樂侯當然知道她。
這也是這些年他對周氏始終如一的原因。
對他來說,周氏不光是發妻,她替他支撐了太多,他心裡是有感激和愧疚的。
成婚多年,相敬如賓,就來於此。
周氏對他,其實也一樣。
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態度和語氣跟他說過話,今天難得失態。
所以長樂侯更加確定,在將軍府裡發生了超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長樂侯倒不因為周氏的態度生氣,反而勸她:“你慢慢跟我說,不要急,有什麼事我跟你一起解決。
你這才醒,彆再動氣,真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不值當的。”
周氏不免多看他兩眼。
他不是個會勸人會說軟化的人,這也算是破天荒。
周氏垂眸:“還不是你那個好妹妹,整個侯府如今都成了她的仇敵,恨不得喝我們的血吃我們的肉!”
她先惡狠狠的罵了梁氏兩句,才把在將軍府裡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說給長樂侯聽。
臨了的時候,她還是生氣:“你說這算什麼事兒吧?合著這麼些天,人家把我們一家子當傻子,真是玩弄於股掌之間,就等著今天看咱們的笑話呢!
我們還傻傻的等著那份嫁妝——她心可真是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