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忽然就有些刺眼了。
竟耀眼到了梁善如幾乎看不真切裴延舟的地步。
他明明站的足夠近,她卻連他臉上細微表情變化都看不出來。
梁善如一時喉嚨發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了很久:“表哥是貴妃娘娘的養子,跟三殿下一起長大,隻怕待在一處的時間比家裡的兄弟們還要久,說句僭越的話,你跟三殿下才更像是親兄弟,可表哥真不幫著三殿下說話?”
她低聲問他,其實嗓音都發乾。
姑母所說的裴延舟絕不會有跟李弘豫同流合汙的那一日在這一瞬間化作了事實。
梁善如低頭深呼吸,打心底裡她不願意相信,甚至懷疑這不過是裴延舟和李弘豫設下的又一個圈套,隻是因為她這一路上的排斥不信任,讓他們覺得她也許不那麼好拿捏。
但……她一直知道自己沒有重要的這種地步。
好拿捏就利用,不好拿捏也沒必要費儘心思讓她心甘情願做那把刀。
她又隨口問了句:“表哥就不怕我去告訴三殿下?”
“我是為你著想,哪怕你討厭我這個人,不願意領情,也沒必要跑去說我壞話吧?”裴延舟低笑了聲,不答反問。
梁善如站在那兒不吭聲,裴延舟無奈,隻好說:“你就算告訴他也沒什麼大不了,我說的是事實。
他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他自己最清楚,我隻是奉勸家裡的表妹彆因為他一時好意就一頭紮進去,他難道有什麼好跟我算賬的嗎?
何況我原本也不怕。”
他想了想,又追著她被陽光拉長一地的剪影上前小半步:“表妹,你預備現在去告訴三殿下嗎?”
梁善如忽然笑了:“那我豈不真成了不識好歹的白眼狼?”
她低頭淺笑的時候梨渦清淺,陽光籠罩在她身上襯得她整個人柔婉的不得了。
裴延舟舍不得挪開視線,卻還是在她抬頭那刻彆開了眼。
他略想了想,叮囑道:“表妹可以覺得我彆有用心,你怎麼想都沒所謂,隻是你要記得,我不會害你。
哪怕你並不喜歡我借著為你著想為你好的名義說教或奉勸,但至少把這些話往心裡放一放,自己沉下心的時候能好好想一想。”
他過於真誠,梁善如索性問他:“表哥說了這麼多,我不是聽不明白,但有件事我沒想明白。”
裴延舟隱隱猜到她想問什麼,可她似乎一直都不喜歡他過於精明的樣子。
能夠看穿她,她是極不肯的。
於是他當不知道:“你說。”
“為什麼?”梁善如一歪頭,“是三殿下閒來無事善心大發,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這三年多以來他對我很是照拂,送到揚州的東西連大內禁中的有。
表哥也知道,這回出事,我還給周伯伯寫了信,他說三殿下也給他去了書信交代,所以三殿下是在揚州留了人的,我那邊有任何風吹草動三殿下都知道,能確保我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在我看來,他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財力,盛京他還有許多事要做,仍要分出精神操心揚州那邊。
我想他不是善心大發吧?所以我就想不明白了。”
換彆人問,裴延舟不會理會的。